月光給酈筑曇的身體披上了一層薄紗,烏黑的長發從肩頭垂落,像狐貍蓬松的尾巴。
發尾在窄窄的腰身處輕搖緩擺,兩個盛滿了月光的深深腰窩在搖動的發尾后若隱若現。
尾椎的最末節那里有一顆艷紅的朱砂痣,皎潔的月光順著美玉般的脊背流淌著,一直流向溝壑深處。
于洲別開目光,不再往下看。
在此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男人的身體也可以這么漂亮,這樣驚心動魄。
酈筑曇赤著腳站在河邊,探出腳尖撩著河水,他彎下腰,掬起一捧水灑在身上,嗓音里噙著笑,用他那帶著鉤子的蜜嗓說道“大人,這水好涼。”
于洲盤坐在草地上,用衣袖擦著他的佩劍,他只微微抬起眼,看了一眼濕漉漉的酈筑曇,茶色的眼珠幽暗深邃,比隱于夜色中的峽谷更加神秘莫測。
水已經漫過了酈筑曇小腿,水波蕩漾,酈筑曇說道“大人,河里的石子有些硌腳,我的腳好痛呢。”
于洲抬頭往河中看去,水已經沒過了酈筑曇的下半身,那截窄瘦到不可思議的腰肢露在水面上,盈盈水波在他的腰身周圍晃動,層層漣漪一圈一圈地擴散開來。
酈筑曇的臉龐上帶著奇異的笑意,他的身體慢慢下沉,水面沒過了他的下頜,發絲在水面上鋪開,猶如一朵黑色的睡蓮。
過了半晌,他又游回河岸邊,帶著水珠的雙臂搭在岸邊,抬手將濕淋淋的頭發撥到腦后,露出那張夜中幽曇般的面孔,下巴枕著的雙臂,趴在河岸邊看著于洲。
他的眼神巡視著于洲臉孔上的每一處線條,忽地笑吟吟地說道“大人舉止雍容,氣度攝人,行走動靜皆不同于常人,為何樣貌如此平庸”
“平凡之人,平庸之貌,自是不如酈探花驚才絕艷。”
于洲臉上帶著人皮面具,天長日久,面具邊緣已經開始起皮,再過一些時日,把這些罪犯押送到流放地完成交接之后就換個身份游歷世間,繼續尋找貫征的下落。
酈筑曇在岸邊梳洗頭發,過了一會又問道“大人,你有皂角么”
于洲說道“沒有。”
酈筑曇嘆息一聲,只好起身,水珠從他的肌膚上滑落,他擰干了頭發,撿起地上的囚服一件件穿在身上。
于洲重新給他戴上木枷和腳鐐,又去林子里撿了一些柴,升起一堆篝火。
酈筑曇跪坐在篝火旁烤火,火焰搖曳,火光映照著酈筑曇的臉龐,眉如遠山,眼如秋波,恍如天上玉人。
這樣世間罕有的絕好姿色,怪不得坐擁三千佳麗的皇帝也念念不忘。
先帝駕崩,太子皇甫泓繼位,據說皇甫泓年少時便對酈筑曇一見傾心,至此之后便不能忘懷。
只是世間美色,都只是一具皮囊,萬丈高樓頃刻間化作塵土,繁華如煙轉瞬消散,世間的美人最終也不過是一具枯骨而已。
于洲撥弄著篝火里的柴禾,篝火搖曳著,酈筑曇盯著他的眼睛,低聲問道“大人,你抬頭看看我的臉。”
于洲抬頭,正襟危坐,古井無波地看著他。
對上他沒有一絲波瀾的目光,酈筑曇的眼底深處不禁流露出一絲失望。
“大人,你在我的臉上看到了什么”酈筑曇問道。
于洲打量他半晌,說道“你臉上的水珠沒干。”
“除了水珠呢,大人還看見了什么”
于洲說道“酈探花想讓我看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