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再次照耀著大地。大地與昨天并沒有太多不同,只是多了些熄滅的篝火,還有淺淺的土包。死亡的痕跡已經被埋在地下,活著的人繼續著征伐。
武士們用過玉米餅和黑豆的早餐,便背負起盾牌和戰棍。
雙方武士們的遺物都被收集起來。奧托米的武士傷亡很多,戰場中留下了許多武士的裝備。
多余的武器便由武士們背負。然后多余的皮甲交給一百多奧托米的民兵背起。這些幸運兒得到承諾,只要把裝備運回墨西加人的營地,就能夠得到釋放。
在他們旁邊是押送的美洲虎戰士,手提投槍,警惕著俘虜的動向,
這是一個生產力極度匱乏的年代,每一副皮甲,每一把黑曜石戰棍都是珍貴的。破損的裝備并不會被隨意的丟棄,而是要帶回營地修補。
軍團一共抓獲了三千奧托米俘虜,有一千武士,兩千民兵。墨西加武士們拿出準備好的劍麻繩索,把俘虜的雙手連起,捆成二十人的一串,押送在隊伍的中間。
俘虜們要經歷一場漫長的行程,穿過山地,穿過森林,穿過河流,穿過湖泊,最后到達帝國的都城,等待一切的終結。
軍隊收拾行裝,很快就要開拔。
這時,一百多武士自動聚集在修洛特身前。他們單膝跪下,向修洛特低頭行禮。這些人修洛特都見過,他們是在昨天祭祀的最后,獻上頭發的武士們。
為首是一位中年男子,面帶滄桑,神情沉靜。他身披黃紋戰甲,頭戴垂羽獸盔,身形魁梧,指節粗大,手臂上是紅紋的臂環。這竟然是一名資深四級武士,擁有加入雄鷹和美洲虎戰團的資格,離一級軍功貴族也只有一線的距離。
男子走到修洛特身邊,再次單膝跪下,深深低下自己的頭。修洛特下意識的模仿祖父的動作,少年的手放在武士的頭發上。
“在守護神維齊洛波奇特利的見證下,神圣的,勝利的,仁慈的土狼祭司。我,伯塔德,來自特諾奇蒂特蘭的武士,愿意守護您,為您而戰,直到流盡最后一滴血液。”
突如其來的告白讓少年有些不知所措。
修洛特站了一會,定了定神,才問道“伯塔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遵從您的意志,我將知無不言。”
“我們才認識兩天,你為什么就要效忠于我是因為昨晚的祭祀嗎。”
“感謝您仁慈的引導我弟弟的靈魂,前往死者的國度。”
“這樣啊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在您的帶領下,我們昨天取得了勝利。”
“唔是這樣嗎。”修洛特不知如何回復,昨天他只是站在山頂,作為一個旁觀的祭司,看著戰斗的開始,進行,激烈,,直到謝幕。
“還有,您天生神圣,出生于偉大的蒙特蘇馬一世逝去不久。”這時候,伯塔德抬起頭,沉靜的臉上帶了絲激動,聲音卻變的低沉,最后低到只有兩個人耳聞。“我記得那一夜,晚星照耀天空,死亡帶來新生。”
修洛特猛地一震。他記得在特奧蒂瓦坎,國王和祖父,也談到過蒙特蘇馬一世和晚星,認定自己的出生是因為天狗修洛特爾的賜福。然后自己就被賜予了天狗祭服,被國王帶走。前不久,國王還問自己太陽和大地的認識。
這一切如電光火石般串聯起來,最后是阿維特意味深長的笑“你過關了。”
修洛特沉默片刻,身體微微僵硬。少年的身體里并不是真正的少年。他的面容第一次帶上了些深沉。
于是,他同樣用低沉的話語說到“那么,伯塔德,你愿意陪著新生的太陽走下去嗎”
看著少年神情的變化,激動便在伯塔德的臉上擴散。“我愿意。”
“無論前路如何”
“無論前路如何”
“直到何時”
“直到舊日落下,新生的太陽君臨天空”伯塔德的臉上已是狂熱,“而蒙特蘇馬重回王座”
激烈的對話隱秘而又迅速。伯塔德行完效忠的禮節,就面色如常,沉靜的起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