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茲提低下頭,默默地在心中祈禱,念誦主神的名字,祈禱著今年的豐收。
往常春耕的時候,都是村里的祭司會帶著大伙,向豐收之神祈禱。現在聯盟管理一切,墨西加祭司也巡回舉行儀式。據說主神的威能很強,能把所有事都包圓了,也管豐收這一塊蠢木頭有些將信將疑,不過祈禱下總比不祈禱好,且看看今天秋天的收成如何。
兩人休息了兩刻鐘,就繼續返回田間干活,一忙就到了晚餐時分。此時雨勢稍稍收攏,烏云有些變薄。太陽躲在云層之后,在烏云昏黑的邊緣,浸染出絢麗的紅霞,有一種莫名的動人。
這一天辛苦不停,也就種了一畝多,十畝還要再忙上五、六天。
奇瓦科擦了汗,拿起掘土棒的尖頭一看,不到兩天時間,石頭的刀片就磨損了不少,中間肯定要換一次刀片。好在,據說大大老爺早有有安排,城中的工匠用青銅的工具,正在連日打造備用的農具,供給城外耕種的丁壯。
老民兵用過青銅的長矛,知道這種金屬頗為耐用,不過產量稀少,成本高昂,總是優先用在工具和武器上。至于青銅農具,暫時是指望不了的。
實際上,種植時的挖坑其實還好,反正又不用翻地,石質掘土棒也一樣用。真正費力的是收獲時的鐮刀,如果有鋒利的鐮刀,就能省下許多功夫。而論起鋒利,聯盟的黑曜石銳片是最為鋒利的,比普通的青銅鋒刃還要快一大截。只是黑耀石產地有限,磨損又快,同樣成本很高。
老民兵一邊沿著田埂,悠悠的行著步子,一邊看著天邊,胡亂的想著心事。周圍的丁壯依次收工,匯聚成行路的隊伍。丁壯們互相談論著今天的伙食,原野上也嘈雜起來。不時有人向奇瓦科行禮問候,老民兵也笑著回應。
墨西加武士們維持著隊伍的秩序,也一同跟著返回,涼棚中只留下一個當值的民夫。民夫要睡在田間連夜看管,如果丟失農具或者祭壇損壞,那可是割發、鞭打甚至是斬首的大罪。
這種苦活當然輪不到奇瓦科。他現在是屯田軍中的大隊長,手下有兩百人的民兵大隊。對,丁壯們都是塔拉斯科的降軍,現在又被大大老爺安排著,做集體屯田的活計。大伙們按照軍隊的形式編組,住宿在集體的營地,每天要按時起來,祈禱、早飯、干農活直到傍晚,然后再次祈禱、晚飯,再歸入營帳中休息。
這種生活就是以軍隊的形式種田,然后自己養活自己,多余的糧食則作為出征的軍糧。降軍們的數量以萬來計算,此時都被打散開來,以千人的營為單位,分為三十個屯田營。每營軍官則由墨西加武士、墨西加民兵、立下功勞的塔拉斯科降將、或者更早的塔拉斯科降兵擔任。
普阿普現在就帶領著這個千人營,其他的老兄弟們也大多是兩百人的隊長,只有韋茲提舍棄了隊長的位置,始終安靜地跟在老民兵身旁。
眾人在田野的盡頭聚攏,然后按照不同的大隊粗粗分開,嘈雜的返回營地。各隊的隊長們高聲喝罵,丁壯們在喝罵與混亂中行進,又勉強維持著基本的秩序。
老民兵帶著自己的大隊,像是領著一群火雞,口中也吆喝著不停。經過幾天集體勞動的約束,這些丁壯已經有了大致的規矩。起碼他們不會在半途停下,隨地解手,或者去抓草叢中的野兔。這也有可能是墨西加武士鞭子的效果。
隊列的最前方,普阿普板著臉,正帶著屯田營行進。終于當上了世襲的大貴族老爺,卻還要帶著手下們,干這種田間地頭的辛苦活計。灰土老爺現在一肚子不滿,卻又不敢發作出來,因為這是殿下嚴令要求、極為看重的任務。
幾天前春耕開始的時候,殿下甚至親自下地,帶著一幫高級統帥和將領,每人種了一畝多地。一個長得跟猴子一樣的軍團長非常善于種地,甚至在同樣的時間種了兩畝。殿下和統帥們既然親自示范,各級軍官自然也不敢怠慢,起碼要把這一陣風頭過了再說。
灰土老爺思量著風頭過了以后的好日子,臉上逐漸泛起笑容,迎面卻匯聚來一隊軍容整肅的屯田軍。
看到對面軍隊的步伐,普阿普面容就是一肅。他稍稍打量片刻,就辨別出這是純粹由武士們組成的千人營。在三十個屯田營中,這樣的武士屯田營大約有五個,都來自于歷次戰斗中投降的塔拉斯科武士。而面前的隊伍軍容格外嚴整,為首的營長正是年輕的“天空”家主,奧爾塔。
奧爾塔也同樣陰沉著一張臉,就像討債的債主。他手下是跟隨自己的家族武士,素來自稱一體,同心同力,殿下也沒有拆散重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