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傍晚的夜幕中,眾多高級祭司一同高聲祈禱,向著火光照耀的主神雕像,獻上最神圣的禮贊。
晚禱過后,高級祭司們便各自散去。在數十名神廟衛隊的護衛下,修洛特與大祭司一道,從高高的金字塔神廟走下,去往附近的大祭司府邸。
夜色沉沉,火光驅散陰影,眾人走向歸途。大祭司神情平靜,步伐沉穩,雖然忙碌一日,卻不露絲毫的疲態。至高的權力是最好的精力藥劑,受人尊崇,掌控一切,位于百萬人之上,自然振奮而昂揚。
修洛特跟隨著祖父的腳步,安靜的審視著夜幕下的都城。遠處的平民區中燈火暗淡,近處的貴族區內則是一片明亮。晚宴的歌聲在主道兩邊的莊園中響起,伴隨著陣陣竹笛,歌頌著聯盟的繁盛與輝煌。這個時代的墨西加貴族,充滿著質樸的剛健,自信的昂揚。
兩人一路無話,來到大祭司府內。大祭司除去沉重的羽毛石冠,卸下繁復華麗的祭服,放松的盤腿坐在偏殿中,長長的呼了幾口氣。這一刻,他終于卸下了承載一日的神性,重新變成一位慈祥和藹的祖父,一個枯瘦滄桑的老人。
時隔數年,修洛特看著祖父全白的頭發,枯瘦的身體,心中感到一陣酸楚。他低低的喚了一聲。
“祖父”
“修洛特,咳咳咳咳”
大祭司修特爾溫和一笑,低低的咳嗽了兩聲。他強忍了一天,此時再也忍受不住,劇烈的咳嗽起來。片刻后,他接過嫡孫匆忙遞來的蜂蜜水,喝了兩口,稍稍舒服了些。
“咳我的孩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現在四下無人,正好和你好好說一說。”
修洛特伸出雙手,用力握住了祖父干瘦的手掌,觸感粗糙而微涼。他誠懇而的看著祖父的眼睛。
“祖父,在東來的路上,我就聽到諸多城邦貴族的抱怨,稱您為血色殘陽,神之獻祭者,又聽聞您降下法旨,族滅流放了許多貴族與祭司我當時尚且不太相信。”
說道這,修洛特的眼中浮現出擔憂。他咬了咬牙,發自肺腑的沉聲問道。
“祖父來到都城后,我親眼目睹,您高居神座威壓全城,引領數以萬計的信徒,威嚴之盛,甚至要壓過阿維特國王您強壓祭司長老團,頒下法旨,賜予我經文解釋權;您毫不留情,嚴厲鎮壓特拉科潘的眾多貴族,甚至追責西部城邦的祭司家族;您還取來機密書卷,讓我遍覽大祭司團的宗教典籍,與聯盟的戶籍貢賦您曾經勸過我,不必急于一時,要慢慢經營,培養大勢。但現在,您為何如此鋒芒畢露,如此奮不顧身您為何,為何要如此著急”
“我為何要如此著急”
聽到這么多問話,大祭司早有預料,眼神中流露出欣慰。隨后,他臉上浮現出溫和的笑意,憐惜的看著長大的嫡孫,平靜的說。
“修洛特,我的孩子。因為呀,我的時日已經不多了啊”
“啊”
聞言,修洛特心神震動,剎那間臉色蒼白。他緊緊的握住祖父的手,看著那慈祥的笑容,驚懼而艱難的說道。
“不會的祖父您您不會的”
“我的孩子,每個人都有那么一天。”
大祭司平靜的抽出手,溫柔的摸了摸修洛特的臉頰。
“王室的先祖去往了神國,偉大的蒙特祖瑪去往了神國,不朽的長者也即將去往神國更何況我這個普通的凡人呢我早已聆聽到主神的召喚,那一天并不遠了。”
“祖父”
修洛特低下頭,忍不住眼中漸漸濕潤。他很早就失去了母親,帶著沉重的記憶長大。在這個世界上,從小關注他、培養他、照料他的祖父,是他最親近的親人,甚至要超過父親這一刻,青年的王者心亂如麻,感受到從未有過的恐懼,又不知該如何去面對。他咬了咬牙,低低喊出聲來。
“祖父,偉大的蒙特祖瑪活到了七十二歲,不朽的長者已經活到九十歲,而您才六十二歲王室的傳承中,一定有什么養生的辦法我明天就去國王宮殿,找阿維特國王討要”
“哈哈”
聽到這里,大祭司修特爾輕輕一笑,拍了拍嫡孫的肩膀,搖了搖頭。
“我的孩子,我們圣城一系,本就是王室支系。一切都是命運注定,又那里有什么秘法長者時日無多,即將去往神國。而我的時間,也不多啦后面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