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在船頭呼號,渾濁的海水翻騰著波浪。東方的大陸被烏云掩蓋,消失在數十里外。烏云籠罩著天際,昏沉沉的天空就像是要崩塌下來。大群的海燕“嗚嗚”鳴叫著,逃也似的去往北方。
而在南方十多里外,厚重的黑云疊成山巒,隔斷了所有的海面,將天空與大海都連成一體遠遠望去,翻騰的海浪與云層激烈涌動,帶著閃電的亮光與呼號,仿若吞噬一切的深淵魔窟
“上主啊真正的暴風雨,就要來了”
布魯諾站在船頭,臉色發白,喃喃低語。他看著南方迅速逼近的云暴,心頭滿是不詳的預感。
距離主顯節的慶祝,已經過去了一周多。探險船隊回復了些士氣后,繼續向南行進了數百里。荒涼的非洲大陸仍然看不到邊際,但延續數千里的沙海終于戛然而止,換成了充滿生機的綠色原野。
沿岸景色的變化,讓船上的水手們頗為振奮。他們已經看厭了起伏的沙丘,懷疑著那是世界的盡頭。而綠色的出現,多少都帶來了些期許。在沿岸的原野上,依稀還能看到一些吃草的野鹿與山羊,更是讓人食指大動。
“急劇變化的景色,大片綠色的生機,格外豐茂的水草其實預示著大雨與風暴”
布魯諾的臉上流露出苦笑。他回想起最近幾日的情形。
三日前,探險船隊就已經到達南緯3334度,距離船長承諾返航的南緯40度,尚且遙遙無期。而南方海面上的烏云連天蔽日,持續的風雨仿若凝固,似乎永遠都不會消散。
整個船隊中,尚且沒有人知道,這里已經是大西洋的南方邊界,風暴與雷霆終年交織的險域
在這里,溫暖的莫桑比克厄加勒斯洋流從印度洋而來,寒冷的本格拉洋流從南極洲水域涌來。兩者在非洲大陸的南端相遇,沿著連綿的陸地,盡情的沖撞在了一起暖流與寒流接觸,便化作終年難散的暴雨。海流遇到陸地的側向阻擋,就形成滔天的巨浪。再加上中緯度地區盛行西風帶的十級狂風,簡直是可怕的風雨絕域
船隊在這里等待了幾日,船員們各個人心浮動,議論紛紛,都說這里已經是上主創造的世界盡頭。而再往南去,就是無盡的可怕深淵,不如早些返航
見到這種情形,迪亞士船長毫不猶豫,挺身而出。他果斷吊死了幾名帶頭鬧事的水手,把尸體吊在桅桿上,成功感化并說服了眾人。接著,他不再等待,直接帶領船隊啟航,毅然決然,一頭往風雨連天的南方海域扎去。
“呼呼呼”
狂暴的西北風席卷而來,吹滿船隊的風帆,把帆布都吹成了弧形。卡拉維爾帆船如同離弦的羽箭,飛一般的射向南方的風雨。速度之快,連船身都不斷向左側傾,而船頭則一陣一陣的下壓。
布魯諾抓緊纜繩,瞪大了眼睛,看著南天急速逼近的風暴。他感受著臉上的風力,確定此時的船速,遠遠超過了20節,早就達到卡拉維爾帆船的極限。新晉船長心中一陣惶恐,向水手們怒聲暴喝。
“該死該死還不都給我滾到右邊來,壓著點船身快,船帆快收一點,收一點”
聽見船長的喝令,水手們連忙分頭行動。幾個精銳水手冒著狂暴的大風,調整桅桿的帆桁,把受風的角度調小。很快,船速便明顯降低,船身也穩定了些許。而在急速的飛馳中,帆船已經駛入了南方風暴的邊緣。烏云蔽日,天空瞬間暗淡,連天的風雨迎面而來,把每個人都打成了落湯雞。
“頭兒,頭兒不能再往前了看情勢,前面的風暴只會更大趕緊打出旗語,請迪亞士船長返航吧”
新任水手長哈羅多冒著狂風,跌跌撞撞的跑到布魯諾身邊,惶恐地連聲勸誡。
此次出海,他被布魯諾從廚師長調任為水手長。畢竟他有過下毒的前科,即使是一起做過大事的老兄弟,布魯諾也不太敢吃他做的飯。
出人意料,哈羅多竟然坐穩了水手長的位置,不知用什么手段,成功收服了一眾水手。至于他拉著水手們,暗中做的什么邪惡儀式,虔誠善良的布諾魯是決然不曾聽聞,也不曾參與的。
“打出旗語”
聞言,布魯諾看向船隊前方,旗艦“圣克里斯托旺”號正在領頭航行。對方也收了些風帆,卻仍然筆直的航向南方。而不遠處,橫帆補給船緊緊追隨著旗艦,絲毫未曾停下。布魯諾猶豫了片刻,直到一陣六、七米高的海浪迎面打來,才猛地一顫。
“fodase打出旗語呃”
“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