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本來想說,“貧僧背你。”
就像他和阿蘿從前一起散步逛街那樣,她走累了就會讓他背著,一步一步,灑下一路甜蜜。
可他一想到死對頭親口說過的話,說若是她,肯定會立刻甩了他換人,已經到嘴邊的“背你”意外卡頓,變成了“牽著你走”。
背的話,會被她瘋狂撕掉所有易容面具,直接掀開血淋淋的真相吧
以前他一直覺得,如果有一天他的身份再也瞞不住,阿蘿發現了,選擇離開,他一定會大方地成全,從今以后默默護著她。
可真到了這一天,他終于在日復一日的逃避中,認清自己的貪婪和懦弱,也不得不承認,失去阿蘿的后果,他怎么承受得起
畢竟,他只是個普普通通、愛妻如命的佛子而已啊
閻君先是被他一句“我絕不會拋下你”,感動得要死要活,差點喊一聲“滕郎”直接撲上去,與他互訴衷腸。
等聽到后面這句“牽著你走”,頭頂一盆冰水嘩地澆下,熱情熄滅。
刻意與她保持距離,不就是想事后劃清界限,可擔心她這樣下去會拖后腿,影響比賽成績,才不得不伸手拉一把
呵呵,一次又一次試探,對一個覺得她可怕、想給她寫休書的禿驢始終抱有幻想,她果真是瘋了。
為了這個小時候欺騙她友情,長大后又來騙她愛情的臭男人,值得嗎
見死對頭伸出的手往回縮,佛子心中一緊。
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想直接把她抓起來,禁錮在身邊,從今往后她哪也別想去,更別想找別人。
這瘋狂的念頭一發不可收拾,他的雙手居然快過腦子,真的這么這么做了。
他可真是個敢想敢干的禽獸啊
反應過來時,他解下的那條腰帶已經將死對頭的雙手緊緊縛住,對方本就被階梯折磨得不輕,此刻根本無力掙脫。
跟著,他旋身一拽,瀟灑地把她打橫抱在懷里。
這一連串動作如行云流水,順暢極了,直到閻君的臉蛋撞上佛子那堅實的胸膛,一個臉發燙,一個心狂跳,兩人猛然意識到不對。
救命,光天化日之下,他們在干啥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呸流氓”
佛子“”
到此時,若說還不知道對方的身份,那真是侮辱他們化神期巔峰的悟性和智商。
可兩人死死咬緊牙關,誰也不肯先開口,仿佛留下這層薄得可憐的窗戶紙,是他們最后的倔強。
佛子使勁瞪著懷中人你快說,說你最喜歡沒頭發的和尚了,你愛慘了全天下最會念經的那個,非他不可,打死都不會去找別人
閻君被他抱得太緊,僵著身體兇狠回瞪跟我道歉,說你嘴賤,說我一點也不可怕,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生生世世都不會休我
兩人用眼神瘋狂暗示對方,半天無果,忍無可忍,雙雙別開頭“哼”了一聲。
佛子有本事你別低頭。
閻君誰先服軟誰是狗。
腳下的青云梯早已生靈,見一個兩個都這樣,公然挑釁它的權威,氣得火冒三丈,當即如法炮制,將加在閻君身上的折磨加倍轉移給佛子。
佛子悶哼一聲,身上浮現一層功德金光,將他和閻君一起包裹住,遠看,兩人就像結了一層金色的大繭,光華璀璨。
青云梯莫名被膩歪到,狠狠叩問佛子的內心
“堂堂佛子,不以普濟天下為己任,竟耽于兒女情長,你可知錯”
“你師父養你教你,歸寧寺護你助你,而你不顧師恩,拋下責任,你可知錯”
“佛鬼向來涇渭分明,既察覺此女身份不妥,竟還執迷不悟,你可知錯”
每一個字都帶著青云梯特有的神識攻擊,重重敲打著佛子的識海,只要找到一絲破綻,就能頃刻摧毀他的意志。
佛子一力扛下所有,神識鈍痛,表情卻不露分毫。
“普濟天下,兒女情長,皆是個人所選,我遵從本心行事,何錯之有”
“師父于我亦師亦父,我自當愛他敬他,歸寧寺是我的家,我自會護它平安,不過是換了種形式,何錯之有”
“佛鬼涇渭分明,與我們夫妻何干執迷不悟乃我所愿,何錯之有”
他一字一句駁回青云梯,甚至分出一絲心神,將沖向閻君的攻擊一并攔下。
如果讓阿蘿知道他替她承擔了攻擊,以她的性子肯定不接受,他得讓自己看起來輕松自然一點,免得引她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