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這種忙亂的時候,越是能暴露一個人的真心。
說要休了兒媳不可怕,但是卻直接點出來岑家,可見方才溫明蘊復述的那番混賬話,國公爺還是聽進心里去了。
程世子夫人縮了縮脖子,顧不上高興了,趕緊招呼下人進來。
她的一顆心簡直被劈成了兩半,一半是詛咒。
但是另一半又在祈禱,千萬不要有事,不然他們二房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這可是皇上賜婚的夫妻啊,媽的第二天敬茶的時候死了,這死的哪是兩個人,而是程國公府對皇上的蔑視。
國公府請了好幾位大夫過來,但是把完脈之后,都是束手無策,甚至有兩位脾性憨直的,話里話外都是讓他們趕緊準備后事吧。
要不然等人涼了,再穿壽衣的話,不太好穿。
程世子夫人一聽這句話,當場嚇得腿一軟,直接摔坐在地上。
她不要被休棄。
她再三和大夫確認,但是得到地答案依然如此,瞬間六神無主起來。
“嗚嗚嗚,大侄子侄兒媳,你們醒醒啊。嬸嬸以后再也不讓你拜秦氏了”
程世子夫人當場抱頭大哭起來,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竟然如此真情實感地希望,程亭鈺和他媳婦長命百歲。
全望京的大夫都看不破兩人裝病,唯有姜院判。
程國公府亂作一團,說去請太醫,但是姜院判今日在給太后診脈,自然請不來,哪怕請了其他太醫過來,也是再聽一遍死亡通知書。
程國公再也維持不住面上的表情,當場就沖著二兒子和二兒媳發火。
“如果他們二人今日真的救不回來了,你們立刻去溫家和你大哥的墳前負荊請罪一個破牌位而已,愛拜不拜,不拜還能少塊肉啊一直死咬著不放。怎么,溫氏去拜了秦氏,你倆能得金山銀山,還是仙丹妙藥啊,跟著了魔一樣喪心病狂”
程國公不知他二人是裝的,只以為這兩人的死已經板上釘釘了,頓時壓力山大。
平時兩房鬧歸鬧打歸打,就算程亭鈺被氣吐血好幾回,國公爺也沒這么著急過。
畢竟這算是家事,旁人的手伸不進來。
但是如今帶上了溫明蘊,不止要忍受溫博翰瘋狗一樣的報復,還要面對皇上的質問。
這可是九五之尊親自下的賜婚圣旨,結果兩位新人成親第二天就雙雙赴死,往嚴重一點說,整個國公府都在抗旨不尊,哪怕借機發揮,判個流放那不是不可以。
再有溫明蘊還是五公主的至交好友,這位公主絕對要插手,到時候國公府上下別想有好日子過。
程國公越想越心涼
,甚至恍惚覺得大禍臨頭,當下破口大罵。
原本還給老妻留兩分顏面,只是指桑罵槐的地步,但是當兩位太醫連續搖頭嘆氣后,他索性徹底放開了。
“我看程晏雖然平日不著調,但是他這孩子最喜歡講大實話,實話嘛總是沒人愛聽的。你們岑家女可真是一窩子禍害,要是沒有你們倆在這兒攛掇著,跟野雞似的上躥下跳,國公府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國公爺氣急敗壞地道。
國公夫人當場臉色慘白,這周圍都是下人們,很可能還被來診脈的大夫們聽見了,可是國公爺卻絲毫不顧及她的面子,當場呵斥這種難聽話,甚至都上升到整個岑家,她的心都在滴血。
可是偏偏她卻一句話不敢反駁。
倒是一直沉默不語的程世子,開口說話了“爹,事情還沒個定性,您先別著急。再說娘也是為侄兒媳的名聲考慮,她這些年操持國公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當初為了辦大哥的喪事,都小產了,落下個成形的男胎,您就不要罵她了。”
國公夫人當場眼淚汪汪,果然還是只有兒子體諒她。
倒是一旁沒敢吭聲的程世子夫人,不滿地抬頭看一眼,心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