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來崇京發展一夜發達,你姐當童星發財成名,那不全是大師當年給算出來的沒有人家,能有你現在這么舒服的日子”
這些話猶如奪命藤蔓,一分一寸禁錮她的呼吸。
垂在兩側的手緩緩攥起,岑芙下唇顫抖兩下,默默轉身,進了臥室。
深夜了。
臥室里只開著一盞臺燈,岑芙縮成一團窩在床上。
周圍亂七八糟的迷信擺件因為偏暗的光更顯得怪異,她抱緊自己,努力克服心里的恐懼。
放在一旁的手機剛剛熄屏,熄屏前停留在和許硯談的聊天框里。
她找不到任何可以驅趕恐懼的東西,唯獨想到和他說的那些話,想到他站在自己面前的各種模樣。
他那雙護著自己的手,他逮著話題就嘲笑自己的表情,還有他那些漫不經心卻足夠撩動她心弦的話
想著這些。
心奇異地可以得到片刻安寧。
岑芙微紅的眼角有些濡濕,骨子顫抖。
這些東西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她的身邊,從小到大,隔一陣子母親就要鬧一次。
小的時候,令她最難以忘懷的是七八歲。
那個時候岑頌宜身體又有一陣子不太好,媽媽也是請了大師到家里做風水。
結果是被視為“命克”姐姐運命的她被關在全都是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房間里,不許吃飯,唯一進食的東西是符條燒成灰泡的水。
足足三天三夜。
為了岑頌宜的一生順遂,她的媽媽不管不顧要拿那些神出鬼沒的東西克制她,美名其曰是平衡相性。
岑芙還記得那些掛畫上的牛鬼蛇神,記得滿窗戶滿門的鬼畫符貼條,記得那些眼睛,嘴,手掌正對著自己的怪物擺件,還有夜里反光的奇怪鏡子
大師曾經說過,父親在三十七歲這年去到崇京發展事業必能成就致富。
之后他帶著一家人從榆安搬到崇京,做成的單子一樁比一樁大。
大師曾經說過,岑頌宜五歲有一良機,指向她未來大富大貴的一生。
之后她在五歲那年參演了一部大熱的電影,成為童星。
大師曾經在媽媽懷孕的時候給看過,當時說是個男孩,并且是個能幫助岑頌宜骨髓配型的男孩。
可是一生下來,卻是作為女孩毫無用處又五行克家人的她。
所以在母親眼里,她就是橫空降世阻礙他們一家人富貴的劫難。
母親的迷信,大師的話,就如吹不散的陰霾籠罩了岑芙將近二十年的人生。
不該是她,如果出生的不是她就好了
“撕拉撕拉”
臥室門板突然傳出聲音,嚇了岑芙一哆嗦。
她裹緊了自己,腳尖著地,躡手躡腳地靠近門口。
門板上紙條被撕扯的聲音依舊在運動,岑芙小心翼翼的打開臥室門,視線從縫隙中看到了父親的臉。
岑康發身上的西裝還沒換掉,臉上透露疲憊,弓著腰用手指在摳貼在她房門上的符條。
岑芙一愣,小聲開口“爸爸”
“吵醒你了”岑康發看見女兒,壓著聲音問,順勢把摳下來的經文符咒摘掉,折起來掖在兜里。
她看著父親這個舉措,原本已經平靜的心情再次起伏波瀾,岑芙有些為難,提醒他“爸爸,這些是媽媽請的,您還是別隨便撕掉吧,不然她會生氣。”
“沒事,我跟她說。大不了就是挨一頓數落。”岑康發看了女兒一眼,側身進了岑芙的臥室,把她桌子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迷信擺件都收起來了。
“姑娘家家,哪有在臥室擺這些的”
“爸爸”岑芙看著他這番動作,一時間話都不知道說什么,只覺得眼睛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