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點頭,意味不明,這時候保姆送來兩杯茶。
許健伶接過,用瓷質杯蓋撥動茶面,抿了一口。
保姆走了以后,客廳的氣氛一下子又冷了起來。
岑芙還是第一次這么不希望自己沒話說,讓場面這么尷尬,她強迫自己找話題“我看到那邊還有些法律書,都是許硯談的嗎”
許健伶緩慢“嗯”了一聲,把茶杯放到茶幾上,伴著清脆聲繼續說“都是以前他看剩下的,就在外面堆著。”
岑芙點點頭,掛著微笑假裝繼續看書。
話題又結束了好快。
她是不是該繼續說什么呀。
讓她意料之外的是,許爺爺竟然搭了話。
“沒想他那種野性子學法吧。”
岑芙恍然抬頭,一時間好像沒太聽清,方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含糊著點點下巴,“嗯,是有些。”
雖然許硯談這種人無論學什么都會很成功,但畢竟他出生在商賈家庭,時代經商,就算不做這個也應該會學理科類的專業。
沒想到他一個傲慢恣意的人,卻去學了生而為束縛權衡的法律。
她確實不懂。
是許硯談自己的選擇,還是家里的要求
“姑娘,反正吃飯還得有會兒,”許健伶瞧著她單純無害的小臉,品出她踏實文靜的性格,莫名多了些舒坦心情“給你講個故事吧。”
“就關于這小子的。”
許硯談狂妄不羈的性子從小就綻放得淋漓盡致。
除了爺爺許健伶以外,根本沒人能控制住他。
加上一些童年不好的經歷,讓這個孩子變成一副小魔王的模樣,任性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當時,真的脾氣上來了,甚至是粗魯過分的。
一個本該還懵懂的小孩,發起瘋來卻能讓身邊所有大人都發怵。
那個時候,許家上上下下都一致認為這顆獨苗就這么廢了。
許家幾代富足,幾代書香,是絕對不會把未來交給這么一個不服教養的“壞種”身上。
他人都說,許硯談就是個壞種,爸爸瘋,媽媽賤,再怎么教育骨子里就是劣的。
一開始,許健伶并不認為,可是隨著孫子屢次管教不聽,他逐漸動搖了念頭。
對他而言,一個孩子的好壞不在于他是否能未來繼承家業發揚光大,而是這個孩子的心性是否正直,本質是否有雕修的潛力。
只要留有一根正骨,他做什么都不會差。
倘若根子已經壞死,再怎么養育施肥,終究會是一場徒勞。
直到某一天。
許硯談的一個舉動,一句話,徹底改變了許健伶對他的看法。
許硯談小學二年級,某天放學的時候沒有及時接到人,反而是校領導先把電話打到了家里。
叔叔許衡忙工作中途趕去醫院,看見了把三個男同學打得滿頭流血鼻青臉腫,看上去都快殘廢的許硯談。
許硯談那么小一個孩子,還背著書包,嘴角臉蛋都青腫的,握緊的小拳頭沾著血。
在三家家長的指責唾罵下,他就站在那里,稚嫩的眼神堅定,甚至還要拿出課本寫作業挑釁,一副根本不在乎的模樣。
許硯談在學校會和同學起爭執,打架,這許家人根本不意外。
令人意外的是,沒想到這孩子會玩命。
以往許硯談做什么任性的事,都是點到為止,只是為了給自己找樂子。
自己侄子真的很生氣,許衡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來了。
賠償溝通以后,許衡把孩子帶回家。
回家以后許硯談都沒來得及吃一口飯,許健伶就罰他在書房長跪反省。
也許是沒想到他會惹出這么大亂子,許健伶一怒之下失了方法,連連問他“你知道錯了嗎”
許硯談就跪在那兒,一聲不吭。
說什么都不認錯。
爺孫二人就這么僵持了三個小時,許健伶在孫子跪在那兒堅韌的背影觸動了,他走過去坐在孫子面前,語重心長地說“硯談。”
“你如果還把我當你爺爺,你就老老實實告訴我,為什么打人家。”
許硯談剛才一直是那搖頭晃腦吊兒郎當的不服氣模樣,聽到自己爺爺這么莊重,甚至是快失望的語氣。
他沉默了,也板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