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芙離開了以后,他一個人消沉了很久,每天昏昏沉沉時被無法后悔和自我譴責中被撕扯,精神都快被摧毀。
后來他拿到了何芳華的犯罪證據,回到許家把證據交給他,讓他起訴何芳華。
許衡答應下來,卻告訴了他這件事藏在更深處的骯臟。
一句“當年的事不是何芳華策劃”,幾乎把許硯談推向了更深的海底。
因為這一切,都是許衡的親哥哥,許硯談的親爹許項策劃。
許項的扭曲心理追溯到他的童年,因為自己生來的殘疾不被父母愛戴,不受重視,他是眼見著自己的弟弟被愛著簇擁著長大,而他是那個只配待在角落陰暗處的殘廢。
而這一切的怨恨,在自己的兒子開始親近許衡,把叔叔當成父親看待的時候,登上了極點。
兄弟二人本就涉及到家業的繼承競爭,許項雖然表面上躲在別墅里養老看書,但實際上手里握著的權力從未撒手半分,甚至還在暗處發展自己的力量。
于是,許項把罪惡的刀尖指向了自己的親兄弟。
他找到了岑華家居的老板娘何芳華,用金錢和人脈誘惑她。
但是,當時許項讓何芳華下的是死手,他要許衡永遠消失,這樣兒子和家產都會回到他的手里。
他保證,事發以后會幫何芳華撇清關系,許家人要怪要告也只能是賴在岑康發頭上。
何芳華答應了。
但是,她不是沒腦子的人。
如果她真的策劃殺人,到時候真查到,許項那種連自己親兄弟都能下手的人怎么會保她。
所以,何芳華悄悄換掉了吊起來的那塊鋼板的材質,最后篤定自己丈夫會英勇救人。
最終讓許衡落了個殘疾。
許項之所以沒有深究,只會是因為他看見從今往后和自己一樣成為跛腳殘疾的許衡,心里暢快又平衡。
這件事就那么落下了帷幕,岑康發還順勢成了許衡的救命恩人,享樂富貴。
所以,許硯談恨錯了人。
許衡早早就勸他收手,意思就是因為何芳華不過就是許項手里的刀。
用盡了手段報復他們,最終只會讓許硯談失去岑芙。
當時許硯談幾乎是第一次跟自己的叔叔發了火,他質問許衡為什么不早點告訴他。
許衡也有自己的無奈。
他不想讓許硯談知道,傷害自己叔叔的人,是自己的父親。
叔叔給出的理由是如果告訴了他,那從今往后,許項和他將永世斷絕最后那一點親情。
許衡不希望這樣,于是隱忍著這么多年對自己哥哥的怨恨,瞞著父親許建伶,瞞著侄子許硯談,保護著這個家岌岌可危的平衡。
所以他只能蒙著一層紗,讓許硯談放下對岑家的恨,讓往事翻篇,不要再讓后背因為這件事繼續糾纏痛苦。
可是許硯談是個不聽勸的,不聽勸,也不聽話。
最后還是鬧了個天翻地覆,片甲不留。
岑芙聽完,震驚到幾乎連眼睛都忘了眨動。
不知為什么,她的心臟隨著他說的話,他的語調,也被壓得難受。
她望著側臉往外的許硯談,翕動嘴唇“那你為什么還要把何芳華弄進去。”
她問完這句話,許硯談才緩緩把頭轉回來。
他眼眸如一汪深不可測的冰川潭水,倒映著桌面側燃著的蠟燭的細小微光。
好似海洋懸空的火焰。
“我答應過你不會讓她好過。只是后來才拿到直接證據。”許硯談腔調篤然,也沒有故意向她邀功的架勢。
只是一副,答應過她的事,就算她不要他了,他也依舊會去做完的悠然倔強。
何芳華曾經怎么對她的,這些年讓她了受多少委屈。
許硯談比岑芙本人記得還清楚。
玻璃杯里的檸檬茶在晃動,她心底情波也在晃動。
原本無味的舌苔被人猛地潑了一盆檸檬汁。
那么酸,那么刺。
許硯談把她最喜歡的鵝肝推到她面前,和沙拉換了個位置。
做出動作的同時,硬著腮頰,穩重地吐了句。
“是我對不住。”
這句道歉,他憋了多少年。
“岑芙,再給我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