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緊挨著醉仙樓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門臉,里面專門經營一些女子用的脂粉之類的東西。因為金陵城中的富貴人家極多,再加上又背靠著秦淮河,這家鋪子的生意倒也不錯。
當然,金陵城大了,又是天子腳下,城里的牛鬼蛇神也就多了起來,再加上這家鋪子的主人原是秦淮河上有名的花魅,倒不知吸引了多少登徒子上門,想要一親鋪子主人的芳澤。
可惜的是,這家鋪子的背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幾乎硬得可怕——什么小侯爺都被門口的護衛給扔了出去,而且事后還沒人敢來報復。
久而久之,原本傳聞這家鋪子主人是靠傍上六首狀元楊少峰立足的傳聞,慢慢的就變成了鋪子主人傍上了太孫殿下。
外界的風言風語,對于鋪子的主人顧眉波來說,只能算是喜參半——自己依靠的確實是六首狀元楊少峰楊公子,而不是太孫殿下。
如今被傳成這般模樣,喜的自然是不用怕那些登徒子上門,因為那些公侯家的也未必就怕了一個六首狀元,如今卻沒了那個顧慮。
至于憂,自然是怕惡了楊公子,讓原本就瞧不上自己的楊公子更加反感自己,到時候又該如何在這吃人的京城中立足?
但是不管怎么說,日子還是得過下去,這脂粉鋪子既然已經支起來了,就斷然沒有關掉的道理——萬一哪一天,楊狀元又想起來了呢?
小翠見自家小姐的興致不高,整個人幾乎就跟魔怔了一般,天天支著腮,就像是得了相思病一般坐在柜臺前面,忍不住嘟囔道:“這都好幾個月了,眼看著就要半年了,您說,楊公子是不是把咱們給忘了呀?”
顧眉波嗯了一聲,愣愣的道:“忘了又如何?不忘又如何?總歸是離開了秦淮河,以后好好過日子便罷了。”
說完之后,顧眉波又自嘲的笑了一聲道:“說了離開了,可是又哪有真正的離開?你看那些登徒子,不還是把我當成個姐兒看?”
小翠皺著眉頭道:“什么姐兒姐兒的,難聽死了。如今您跟外面那些人一樣,都是清清白白的大明百姓,若是有人敢上門攪擾,自然會有官府主持公道。”
顧眉波輕笑一聲,正打算接著說下去,卻見門口處走進來兩個女子,為首的少女身著鵝黃衫子,頭發用一根金帶隨意的束了起來,面容秀美絕俗,神色間顯得一絲淡漠,不知是喜是憂,是愁是樂,當真是潔若冰雪,也冷若冰雪。
顧眉波自認顏色不差,莫說是秦淮河上,便是這整個金陵城里,只怕也沒有幾個人能比得過自己,可是在這神仙一般的女子面前,竟是不由自由的生出一股自慚形穢的感覺,一時間倒是愣在那里,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為首的少女掃了顧眉波一眼,自顧自的走進了鋪子里面,隨意打量一眼之后,便徑直往鋪子里面擺放桌椅的地方而去,少女身后跟著的俏丫鬟搶先一步,先在主位上擦拭干凈,然后又對這少女道:“小姐。”
小翠雖然也覺得這少女有如神仙人物,只是忒無禮了一些——便是這女子是神仙人物,不曉這些人間的禮數,那小丫鬟也不懂么?
顧眉波一看小翠打算開口說話,便搶先一步趕了過來,卻又被這少女的氣勢壓住,明明在自己的鋪子里,說話的聲音卻不自覺的低了幾分:“這位姑娘可是需要些水粉胭脂?”
少女打量顧眉波的眼光越發顯得挑剔,來回掃了幾眼之后才淡淡的開口道:“模樣倒也可以,只是連茶水都沒有一杯么?”
顧眉波的眉頭皺了皺,強忍著心中的不快,身后的小翠卻怒道:“好生不知禮!這是我家姑娘的鋪子,你一來就坐了主位,如今卻又指責我家小姐失禮,卻不知到底是誰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