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從懷里掏出一本奏章,躬身將奏章遞向朱老四之后,伊逍又接著道:“臣要彈劾河南道監察御史許言尸位素餐,誣陷同僚,欺瞞君上之罪!
其一,許言身為河南道監察御史,一年之中有三百余天乃是居于京城,彈劾朝中百官與地方官員之事多無實證,而三法司與錦衣衛等衙門卻要為此浪費大量人力物力。
其二,即墨知縣為官向來清廉,凡征發徭役,則必派發工錢于百姓,所治遼州、邊市城、即墨、莒州等地,百姓盡皆感念其恩,何來役使百姓無度的說法?
其三,朝鮮國主李祹與倭國國王源義持皆有使臣來賀,微臣向來不曾聽說兩國使臣有彈劾即墨知縣之事,反倒是贊譽有加,又何來欺凌藩國君臣之說?”
說完之后,伊逍悄然回頭打量了倭國使臣赤松妹子一眼,見赤松妹子臉上盡是贊同,這才扭過頭來接著向朱老四奏道:“微臣實不知這個不理河南百姓之事,反倒長居京城攀誣同僚,欺瞞君上的奸佞小人到底有何面目立于朝堂之上!”
朱老四的嘴角一抽,剛想往上翹起,繼而又起到這是在朝堂上,當下便冷著臉道:“朕且問你,這是你第幾次在朝堂之上毆斗?”
伊逍悄然伸出一根手指,眼見著朱老四的神色不太對勁,這才將五根手指全部展開:“啟奏陛下,這是第五次。”
“你還知道這是第五次?”朱老四反問一句,又接著問道:“朕罰了你幾年的俸祿了?”
一提到俸祿,伊逍頓時有些喪氣:“回陛下,微臣被罰了三年的俸祿。”
朱老四伸手指向大殿門外,罵道:“凈跟著那個混子學些不著調的!便再罰你兩年的俸祿!滾出去!”
跪在地上的許言瞧著伊逍慢慢退向殿外的身影,忍不住向著朱老四一拜,又接著哭訴道:“求陛下替微臣主持公道~”
朱老四扭頭瞧了許言一眼,淡然無比的語氣比之剛才喝罵伊逍的時候更加讓人害怕:“伊逍冤枉你了?”
許言愕然抬頭,卻見朱老四的臉上古井無波,也看不出是喜是怒,當下也想不出什么辯駁的言辭,只得結結巴巴的道:“臣……臣……”
“臣什么?”
朱老四臉上的神色更冷:“若說旁的事情倒也罷了,可是役使百姓無度,欺凌藩國君臣的罪名,你到底是怎么想出來的?
邊市城也好,皇城也罷,包括即墨正在修的那些路,百姓可有怨言?
朝鮮使臣夸贊,倭國使臣夸贊,何來的欺凌之說?
許愛卿,朕還沒有糊涂到任人糊弄的地步,朕還沒有老眼昏花到什么都看不見,也不曾耳聾到什么都聽不到。”
訓斥完了許言,朱老四卻沒說如何處置,只是轉身回到了御階上之后才從牙縫里擠出來兩個字:“退朝!”
朝堂上沒有人再去理會許言,就連都察院左都御史劉觀都只是搖頭嘆息了一聲,然后帶著都察院的人離的許言遠遠的。
朱老四沒有說如何處置許言,甚至連罰俸的懲罰都沒有,相比之下伊逍挨了罵又被罰了俸,看起來確實是伊逍更為凄慘一些。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兩人之間最倒霉的一定是許言,而伊逍才是屁事兒沒有的那個——挨罵不一定代表朱老四生氣,罰俸也不過是表面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