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梔忍著胃里的翻騰,仿佛聽見惡犬嘴里還在咔咔嚼骨頭。等他們一人一狗離開,沈梔梔實在忍不住,蹲在地上吐出來。
沈梔梔做了一宿的噩夢。
她夢見長毛大犬吃人,張著血盆大口,喀嚓喀嚓一口一個,快吃到她時,它的主人喊“阮烏”,長毛大犬停下來。
然而沒多久,長毛大犬又喀嚓喀嚓地吃人,等即將要吃到她時,那狗主人再次喊“阮烏”,長毛大犬再次停下來。
這樣反反復復,沈梔梔都快被他們這對狗主仆搞崩潰了。
以至于第二天起床時,她整個人精神恍惚。方月端水進來,見她懨懨地坐在床頭,問她怎么回事。
具體怎么回事沈梔梔也不好說出來,不過有件事她是徹徹底底清清楚楚地想好了。
以前沒見裴沅禎殺人還好,如今親眼瞧見,當真是駭人。他性子這么古怪,萬一哪天看她不順眼把她剁了喂狗怎么辦
萬全之策還是得趕緊離開。
洗完臉,沈梔梔問方月“陳管事在何處我想見她。”
方月正在幫她收拾床榻,聞言抬眼睇過來“梔梔姐姐找陳管事做什么陳管事平日忙,我也不大清楚她在何處。”
沈梔梔說“你別忙了,現在就去打聽打聽,我有要緊事找她。”
“好。”方月丟下事情,出門了。
“找我有什么事”陳管事問。
“那個”沈梔梔來的路上已經打好腹稿“陳管事,我想辭去這份差事行嗎”
“你想出府你賣身契約還沒到期。”
“不是出府,我想回后廚繼續燒火。”
“為什么”
“我怕我笨手笨腳伺候不好大人。”沈梔梔說“您也知道,我從來就沒伺候過貴人們,況且大人性子性子特別,我實在是怕辦不好差事連累管事您。”
陳管事淡笑了下“你是怕小命不保吧。”
沈梔梔規規矩矩站著,眼觀鼻鼻觀心對,就是這個意思
陳管事道“你昨晚不是相安無事嗎”
“我昨晚那是幸運,萬一哪天大人也想砍我喂狗呢。”沈梔梔辯駁。
“放心吧,大人不會殺你。相反”陳管事面色一沉“你若是不好生伺候,只能橫著出府。懂嗎”
沈梔梔脖頸一縮。
她心下莫名其妙,陳管事怎么就這么篤定裴沅禎不會殺她
追問原因,但陳管事只是微妙地笑了笑,然后走了。
沈梔梔沒精打采地往回走,離開計劃行不通,看來只能盡早贖身了。
可她進裴府是來賺錢的,如今來了前院反倒是不方便起來。
前院跟后院不一樣,后院魚龍混雜規矩寬松,她倒賣個消息小物件什么的沒人管。而前院先不說認識的人少,況且大多是小廝,賣無瑕公子的帕子想必也沒人要。
走著走著,沈梔梔突然靈光一閃。
是了,前院大多是小廝,后院大多是婢女,這男男女女隔了堵墻,不得有個人牽線么。
沈梔梔一拍掌,越想越覺得這門生意可做。
她重振旗鼓,腳步輕快地穿過天井進入渺德堂,渺德堂就在明輝堂正前方,是平日裴沅禎待客之地。
她先是鬼鬼祟祟地在廊柱后偷瞄了會,估摸這會兒裴沅禎應該不在,這才悄悄地沿著回廊進明輝堂的后罩樓。
看見自己的小院木門,沈梔梔松了口氣,邊想生意邊走路。
突然,走廊側面有東西竄過來,速度極快,瞬間就攔在了她面前。
看清就是那只惡犬,沈梔梔嚇得汗毛直立。
“狗狗大人,你想做什么”
阮烏沒理,學著他主人姿態,優雅而危險地靠近。
沈梔梔緊張地咽了咽喉嚨,試圖跟它講道理。
“你不能吃我”她說“我們現在是一伙的,我是你主人的丫鬟,要伺候你主人不,是伺候咱倆的主人用膳。你要是吃了我,誰來伺候整個府上可再是找不到像我這樣既漂亮又貼心還能干的丫鬟了。”
阮烏仍舊沒理,走到她跟前,揚著個大腦袋在她身上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