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沒有絲毫減弱的勢頭,烏云遮蔽了天空,在這個幾近無光的夜晚,神社前卻擠擠挨挨地圍滿了戴著雨披的人。
黑江奈緒子站在人群中四下張望,但無論是門肋沙織還是海老原壽美,她都沒有看到她們的影子。
不安感如藤蔓蜿蜒而上,勒緊了她的心臟。
身材矮小的長壽婆推開神社的大門,濃妝將她滿是皺紋的臉裝飾得平整而慘白,涂著紅艷口脂的嘴唇在昏暗的燈光中顯得更加滲人。
儒艮祭典連續舉辦數年,作為當地特色,有著一套完整的流程。
瘦小的老太婆在傾盆大雨中神色肅穆、一絲不茍地將祭祀的過程一一完成。
“真的會有用嗎”有人小聲地交頭接耳著,“雨這么大,一會兒點火點不燃的吧”
“長壽婆不就和人魚有關系嗎她來主持祭祀就能讓那東西放棄復仇嗎”
“早上的尸骨人魚果然就是來為同伴報仇的吧”
“這種事一聽就是假的吧”
“可碼頭也被炸毀了,到現在都沒有人來到這里,也沒有人能出去”
假的,怎么會是假的她們可是親眼見過長壽婆死而復生的人,她們
她們,門肋沙織,海老原壽美,還有黑江奈緒子。
她恐懼地意識到,現在,好像只剩下自己還站在這里了。
死掉的長壽婆的尸骨就是人魚的模樣,人魚的復仇,豈不就是長壽婆對她們的復仇
她還應該站在這里嗎她是不是應該趕緊逃掉
可逃又能逃到哪兒呢站在這里,至少被村民包圍著,她不相信長壽婆會在眾目睽睽之下對她動手。
年長的島不同尋常地沉默著,臺階上的瘦小女人拿出一支足有她兩人高的火把,熊熊燃燒的明亮火焰照亮了灰蒙蒙的夜空
不,并不是夜空被照亮了。
他們抬起頭,風雨不知何時已悄然褪去,露出夜空里黯淡的繁星,與散發著昏黃光暈的月亮。
島袋君惠心中忽然生出一股難言的惶然,她茫然地看向臺階下密密麻麻的人群,有種熟悉又陌生的錯覺。
火把“噼啪”燃燒著,她晃了晃頭,將紛亂的思緒從腦海中驅逐,堅定地遵循了自己早就定好的計劃。
“在例行抽取號牌前,我有事情想告訴諸位。”
她仍用著長壽婆的音色,顫顫巍巍地道。
“那具尸骨根本不是什么人魚的尸骨,只是一位普通的中年女性,自然也沒有什么要復仇的人魚”
“不可能”
在人群爆發出嘩然之前,短發的年輕女性沖上臺階“我親眼看見了我明明親眼看見了”
“你在倉庫里被火吞沒,然后死而復生的事實。”她顫抖著質問道,“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要殺壽美和沙織她們,因為我們三個害死過你一次,對不對接下來你就要對我下手”
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聲音戛然而止。
因為島袋君惠在她面前,抬手撕下了臉上長壽婆的偽裝。
“奈緒子。”她平靜地詢問道,眼神中卻蓄積著激烈的情緒,“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黑江奈緒子打了個寒戰,忍不住后退一步,卻不小心踢到她手中的火把,點燃了右側的大門。
“那是什么”有人只來得及說出這一句話,就忽然雙眼一閉,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