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野朔猛地抬起頭,嚇得這人一個激靈,連忙后退幾步,卻不慎腳一滑跌坐在地上。
恰好直直對上那雙先前隱藏在發絲與陰影下的、琥珀色的眼睛。
研究員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他們接觸過不少組織的核心成員,也見過不少被送來當作實驗體的窮兇極惡之徒,其中不乏只要稍微一靠近,就渾身冒著殺意的類型。
一開始還有些不適應,會被嚇起一身雞皮疙瘩,但見得多了,也就該習慣了。
可他卻還是沒來由地感到緊張。
朗姆的視線此時更是死死扒在似乎正對峙的兩人身上,就好像他其實正迫不及待地等著某些事的發生。
然而,他的期待終究是落空了。
“咳。”
草野朔清了清嗓子,疼痛漸漸褪去后,雖然還帶著一身黏膩的冷汗,全身上下卻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站起身,上前一步。
研究員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驚恐他是不是要忽然暴起對我動手了
然后草野朔伸手將他拉了起來。
“地上灰挺大的。”他說,“白色一向不怎么耐臟,別再拱了。”
研究員“”
他頗有些尷尬地伸手撫平白大褂的褶皺,同時試圖拍掉上面的灰塵。
看不下去他忽然犯蠢的同事拉住他“不是一直都有備用的嗎回去換掉就好了。”
組織家大業大,用不著和一件白大褂在這里拉扯。
草野朔身后忽然響起幾聲清脆的掌聲。
“恭喜,科涅克。”
說話的正是朗姆,他早恢復了高深莫測的模樣,笑著為他輕輕鼓掌。
“你現在有了更上一層樓的資格。”
看起來仿佛真的是位真心恭賀下屬的欣慰上司。
草野朔也露出一個微笑“這都要多謝您的栽培和提拔。”
兩個虛偽的成年人笑呵呵地商業互吹一波,接著朗姆大手一揮,放他離開無用的社交場合,跟著研究員到這邊的訓練場,去檢測身體數據上的變化。
“您感覺怎么樣”研究員小心地覷著他的臉色,“藥物生效很快,按照我們的經驗,如果不出意外,現在應該已經反應完畢了。”
見過那副詭異的畫面,他謹慎地沒把話說滿。
試過那么多實驗體才做出來的成品,草野朔也不是正式注射成品的第一人,頭發變色是怎么都無法解決的副作用,因為影響不大,他們也就不打算在這上面糾結。
反正變色完成還正好能當作是反應完成的標志,卻沒想到竟然在這里出了例外。
這一路上,研究員的眼神忍不住往草野朔的頭發上瞟,看起來很想偷偷拔一根拿去檢測。
草野朔的臉上還掛著剛剛和朗姆虛與委蛇的微笑,此時帶著笑輕飄飄地瞥對方一眼,研究員便下意識地一縮脖子,挪遠幾步。
隨即他感到有些不對。
對方既沒有殺意,也不可能對他下手,自己更是早就習慣了與暴徒相處
他為什么要下意識地感到恐懼
這種無法言說的微妙感覺很難形容,研究員也只能寄希望于能從一會兒的檢測數據中找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