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
草野朔想了想,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公安頭子是來臥底的,不是來加入的,每天面對的同事其實全都是討厭的敵人,明明心里已經快進到炸彈摧毀黑衣組織,現實中卻還不得不對這幫人擠出一副笑臉模樣。
多苦逼的社畜生活,要是換個人來,別說按時完成工作,沒變成心理變態,恐怕就已經算是素質優秀了。
但不管心理素質多優秀的人,被迫壓抑的時間久了,總會多多少少出現一點心理問題。
多凄慘啊,因為不會易容,為了隱藏自己的特征和行跡,在如此炎熱的夏天,對方只能選擇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密不透風
他也是被瘋狂發作困擾過的人,草野朔寬容地原諒了對方冒犯的想法,甚至上前安慰地拍了拍安室透的肩膀。
“波本。”他語重心長地說,“其實呢”
手臂上的肌肉下意識就要收緊,又在安室透極強的控制力下緩緩放松,他頓了頓,眼中的光輝明滅不定。
在剛才的對話里,他應該沒露出破綻才對。
唯一能被懷疑的點是門口裝著炸彈的紙箱,但那并不是他帶來的。
在幾分鐘之前,紙箱的所有者還是旁邊那個倒在地上、被他毆打得鼻青臉腫的男人一個隨機選擇受害者作案的連環炸彈犯。
他做了什么嗎他只是一時興起,用自己快遞員的裝扮誤導了對方,給這份奪命的快遞換了個收件人。
對方在警視廳內部的檔案上窮兇極惡、罪行累累,又與泥參會有牽扯,這次的受害人意外挑選到組織成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查過警視廳留檔的卷宗,龍舌蘭不就是那么死的嗎
他有無數種對這件事不同的解釋洗脫自己的嫌疑,況且最后什么都沒發生,只是向對方開一個小玩笑,僅此而已。
但如果
如果那時,對方真的走出鐵門,去查看那個裝有炸彈的紙箱
安室透沒有任何動作,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在身上那條制服長褲的口袋中,那里放著一枚小巧的遙控器,金屬外殼因為被手指反復摩挲而變得溫熱。
如果預想成真,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按下去。
對方成長的速度遠超他的想象,在兩年內便迅速成為組織十分信任的對象這一點,那個混蛋和他都沒能做到。
這是他的失誤,然而現在,他卻已經失去了糾正它的機會。
掩去自己所有情緒,安室透神色不明地看著眼前的青年。
“你想說什么”他輕哼一聲,諷刺道,“可千萬別告訴我,你現在連這點玩笑都開不起了”
說完,安室透莫名一頓,感覺自己的眼皮忽然跳了跳。
還沒等他想清楚這是怎么回事,草野朔就已經又憐憫地看了他一眼,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有病就要及時治療,不要自己一個人硬抗著。”他真誠地建議道,“雖然組織的心理醫生跑了,但外面也有很多值得信賴的專業人士嘛”
安室透“你在說什么”
草野朔滿臉他都懂的模樣,一邊嘆氣一邊搖頭“唉,我明白、我都明白,年紀輕輕就遭遇這樣的事,的確很讓人難過,但聽過來人一句勸,即便如此,也不能諱疾忌醫,這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硬了,拳頭硬了。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
原來眼皮的跳動,是高血壓的預兆啊
安室透扯出一個冷笑,捏緊硬邦邦的拳頭,緊接著毫無預兆地抬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