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不,不你還不能死這才是孩兒第一次上戰場還有許許多多的事要你教我呢”
可笑
少年已經忘了這里是戰場。
張嶷隨手撿起某個尸體旁的刀,向霍弋走去。
“殺殺了他為將軍報仇”
三名楚軍殺了過來,擋在張嶷面前。張嶷迷惑地掃視戰場,這才發現,就在他久攻不下的時間里蜀軍已經被打得節節敗退,若不是自己還站在這里戰斗,恐怕都早已經潰退了。
我還是敗了
張嶷沉下臉。
或許是因為霍弋的喊聲太過難聽,霍峻清醒了過來。
看了眼正在和張嶷廝殺的士兵,霍峻右手用力地掐著霍弋的肩膀,瞪著他一邊吐著血一邊怒喝道。
“殺,張嶷滅,蜀軍”
霍弋驚恐地看著霍峻吐出鮮血,驚慌失措道。
“父親,你別說話了,我馬上就帶你回去就醫。你一定會沒事的”
霍峻聽了,眼睛都快要噴出火光來,面目猙獰地用右手掐著霍弋的脖子,好似回光返照般吼了出來。
“為國捐軀,何懼生死殺敵”
霍峻的吼聲響徹戰場,也讓霍弋撿起了掉在身邊的長刀,然而當他轉過頭,一個陰影已經籠罩在他的身上。
張嶷舉著刀,冷漠地俯視著霍弋,說道。
“可惜了,你父親拼死為你爭取的機會。”
話音一落,張嶷正要揮刀砍下霍弋的腦袋,可忽然間全身汗毛炸起,憑借十數次生死一線間的經驗,身體本能地向后跳出一大步。
一支箭矢插在了張嶷剛才站立的土地上,箭羽還在不停顫抖。
張嶷轉頭看去,只見一群黑衣人加入戰場,蜀軍再也無法招架,開始徹底潰逃了。
要逃了。
張嶷這么告訴自己,卻想臨走前殺了霍弋,把這株幼苗掐死在萌芽中。可當張嶷轉頭看向霍弋、霍峻處時,這里竟突兀地多出一個白衣少女。
張嶷拽緊刀,他看不出少女有什么特別的,但這樣一個人出現在戰場上卻不提防,那他張嶷就是缺心眼了。
“姑娘是什么人這是蜀國和楚國交鋒的戰場,我勸姑娘還是早早離開。”
但少女卻沒有理會張嶷,她看著不停吐著血的霍峻,聲音幽幽地說道。
“難得那儒門書生上門求我,就是為了保你一命。你為何如此不愛惜自己,偏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自尋死路。”
柔軟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責怪,讓人心生愧疚。
霍弋不敢看去少女,他像是安心下來,又像是接受了現實般緊緊抱著霍峻,感受著父親最后的溫度,忍著不讓眼淚落下。
霍峻笑著,懇切地看著少女說道。
“娉婷姑請請”
少女又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知道了,安心去吧。”
霍峻笑著松開了最后一口氣。
“父親”
霍弋痛苦地將頭埋在霍峻的胸口。
少女轉過頭看向張嶷,她的聲音輕而柔,卻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溫柔,只能聽出看淡一切的寧靜。
“人,生而向死。”
“何歡貪生何懼畏死”
“這世上有許多比死還要恐怖的事情,你父親死得其所,不要讓別人看了笑話。”
張嶷眉頭挑了挑,長刀指向少女。
“看來姑娘是執意趟這趟渾水咯。”
少女也不說,徑直向張嶷走來,那身姿就好像在自家花園里散步一般。
張嶷大怒,快劍刺向少女。
少女這才慢悠悠的拔劍,不知為何,那把劍是藍色的,在夜光中閃爍著藍色的光芒;不知為何,少女走到了張嶷身后,長劍入鞘,那把劍到底是什么樣的張嶷都沒看清。
“你”
張嶷驚恐地開口,卻發現喉嚨已經無法發聲,伸手一摸血如泉涌。
碰的一聲,張嶷倒在地上。
霍弋都看呆了。
夜色中那白衣少女宛如死神的化身,美麗又遙遠。
少女輕輕的離開,和張嶷錯身而過,只留下一句話語。
“人生之事總是難以稱心如意,顛三倒四,我等依然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