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帝的靈柩還放在宮里,沒有下葬。
太常寺卿擇了下葬時辰,就在三日后。
皇帝駕崩,國之哀痛,儲君之事不能再拖了。
蕭復讓梁洪帶路,在皇宮里越走越偏,道路越來越窄,宮婢越來越少。
疏于打理的皇宮角落,荒涼得緊,這冷宮便是如此,多少人死在冷宮無人問津,尸骨都臭了。
蕭復走到冷宮外面了,天氣轉暖,二殿下穿著一件臟兮兮的、不合身的長衫,小小的身影在屋檐下借光看書,頭上戴著一條白色的布,不是專門的孝巾,更像是不知道從哪撿來的白布。
冷宮落葉蕭瑟,一個太監都沒有。
蕭復瞧見他臉上有青紫,怕是挨過打,所幸不是隆冬日,不然怕是凍死了。
蕭復沒站多久就離開了。
慈寧宮。
蕭太后近日傷心欲絕,嘴唇發白氣色憔悴。
勉強在蕭復勉強坐直了“立儲一事,不能再拖了,要盡快選出新君,鐸兒還在時,我與他說過此事,那時,他對老二是滿意的,徐氏將孩子教得不錯,我瞧著老大,老三,也都是不錯的。”老四自然是最次選擇,蕭太后可不想天下人非議蕭復“貪孩童以久其政,抑明賢以專其威”。
蕭復說“近日觀察,我也正有此意。”
蕭太后“老大還是老三你可,可曾給他通過信”
知道他說的是太上皇,蕭復說“信我讓人帶去了,寫了一個字給我,仁,他想要的,是仁君。”
宇文鐸便是教得壞了,所以不仁。
當年蕭復也沒看出這點,那會兒宇文鐸還是九皇子,沒有登基,對蕭復那叫一個畢恭畢敬,謙虛謹慎。
年紀都小,換做太上皇,蕭復想他興許會選老三。
蕭復說“讓二殿下做新帝吧。”
蕭太后驚詫“老二,你要選老二”
蕭復點頭“一個太過仁慈的幼帝,會讓底下人起異心。二殿下母家勢力已經徹底倒臺,他能依靠的只有我。”
蕭太后搖頭“我不同意,蕭復,你就不怕老二他長大成年,起了反抗之心,利用宦官勢力除掉你”
“長姐,”蕭復心平氣和,“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再者,待他成年后,能獨自治理國家,我便將權力全部讓與他。”
而且他忙著呢,這幾天忙成這樣,都沒見心上人幾面。
蕭復壓根沒空理朝政,這二殿下只需要調教一下,就是一位優秀的帝王人選,大殿下三殿下也尚可,但恐怕會浪費他太多時間。
蕭復哪來的時間,他趕著嫁人呢。
說服了蕭太后,蕭復派人去了冷宮,把瘦削了一大圈的二殿下接來了。
饒是站不穩了,還是向他行了完整的大禮。
“兒臣,拜見皇父。”宇文煊跪伏在地上,蕭復走到他面前,宇文煊埋頭看見了攝政王黑色的鞋靴。
“煊兒吃苦了。”那高高在上的攝政王竟然蹲下來,用手帕給他輕輕擦臉上的臟污。多少日了,他幾乎沒有吃喝,自己去打水,被人推進了井里,險些就死了,爬起來卻又挨了打,都說他是罪人,謀逆害了父皇。
他是棄子,他罪該萬死,連最低劣的太監都能隨便給他一腳。
宇文煊眼底濕潤,止不住地顫抖,仰頭看見攝政王俊美但鋒銳的臉龐“皇父,兒臣不苦。兒臣有罪。”
蕭復不置可否,問他“煊兒想坐龍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