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四月初六。
照凌。
他的家書從來不拽文弄墨,當然林子葵知道蕭照凌也寫不出多有墨水的句子,可就是這樣平淡而直白的文字,底下卻藏著波濤洶涌,輕易翻涌林子葵的心情。
他正欲提筆回信,卻又放了下來,將單片叆叇拿出來挨個試了試。
這單片和雙片的叆叇,戴法是一樣的,一個琉璃片,用銀腿架在鼻梁上,細腿掛在耳朵上,做了精巧的連接,能恰好將整個耳廓包住,以保證叆叇不會因低頭而垂落。
林子葵嘗試了每一個,終于找到了最適合他的,戴上去時,連謝三爺額頭的三顆痣都變得清晰可見。
三爺問他“怎么樣,好了么”
林子葵不住點頭“好了,好了,能看見了,這叆叇這樣好,是工匠做的能不能推行給全國的覷覷眼”
“呃”三爺遲疑了,“若是不麻煩,想來應當可以,橫豎蕭照凌家里有錢,做這個,應該也不太費錢。”
是啊。
林子葵又冷靜了許多,琉璃這么貴的東西,想要量產是何等的麻煩,也不是每個書生都用得起的。
林子葵在淮南埋頭苦讀,蕭復回了宮,和蕭太后一起陪帝王聽政。
蕭復一回宮,一出現,上朝的氛圍都不一樣了,死寂了許多。
文武百官都老老實實的,知道這攝政王比文泰帝還要不講理些。
梁公公對著攝政王低著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蕭復高高坐在御書房上座,垂眸問“梁洪,本王不在的時候,可有朝臣刁難過皇帝”
梁公公“上朝的時候,確有老臣問過一些陛下回答不了的問題,陛下回答了,老臣說說是兒童戲言,聽不得。陛下也沒生氣,所幸有蕭太后在,化解了過去。”
蕭復冷聲道“皇帝年幼,治國他還有的要學。這幫老不死的,一把年紀,還和小孩子過不去”但為難宇文煊也好,為難了,下次就知道怎么回答,成長起來總比順風順水要快。
梁公公又道“千歲爺,詹親王,賢郡王和康郡王,都進宮在外頭候著呢,等著給您請安。陛下也在候著的。”
皇帝年幼,攝政王是長輩,給他請安也是應該的。
宇文煊做了皇帝,頭腦還很清醒,沒有被突如其來的黃袍加身給沖昏腦袋。
“先請陛下進來吧,帶三位小王爺去一旁明間坐著,不用跪著了。”
詹親王,賢郡王和康郡王,也就是新皇登基前的大殿下、三殿下、四殿下。
小皇帝進門,撩起衣袍跪下給攝政王請安“兒臣見過皇父,皇父圣安。”
禮儀規矩一個不少。
“起來吧,煊兒來,皇父看看你最近批的折子怎么樣。”
小皇帝便讓小太監把折子抬上來,厚厚的幾十摞,書桌都堆不下了。
蕭復“這么多折子”
小皇帝“皇父,這只是您走這一個月以來的折子,您告誡過兒臣,不能因為折子不重要而不看,所以兒臣每一封都會看,都會親自批改。”
蕭復坐下翻看“你連請安的都全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