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剛點了蠟燭,窗邊掛了一盞上元節猜燈謎猜來的牡丹花燈,窗欞外,黃昏還余有一絲薄光。
林子葵隔著叆叇,清清楚楚地將照凌的臉看得清楚,包括那些精致的小痣,根根分明的漆黑睫毛,如墨畫鉤子似的上眼瞼。
林子葵每次只要一仔細瞧他的臉,就會覺得呼吸不暢,也挪不開眼神。
他有些艱難地出聲:“蕭郎,讓我去,不要跟老師置氣可好”
“我許你去。”都這樣喊了,還有不讓他不去的道理么蕭復道:“碩王兒子是個傻的,少和他說話。碩王自己是個花的,時常帶鶯鶯燕燕回家,碩王要帶你出門,準不是什么好地方,你記得拒絕。”
“好,好,我知道。”林子葵先搪塞著,宇文燦是單純了些,那也不至于傻,就不跟人說話吧
“你怎么把碩王府的事,打聽得這么清楚啊”
“打聽來的,否則你過去上課我怎么放的了心。”蕭復雙臂抱著他,林子葵也回抱著他,雙手在他寬闊的后背交疊,像順毛一樣撫了撫。蕭復埋頭鼻尖抵在他的發間,并未親下去,只是將他擁著。
林子葵道:“我該走了。”
“東西也收拾好了”
林子葵乖順地點點頭:“好了,收拾了六七件襦衫和里衣,足矣。”
蕭復嘆息:“小郎君,給我留幾條褻褲。”
林子葵:“”
林子葵臉一下惱紅:“你又又那樣。”
“天干物燥,長夜漫漫。你不在我能怎么樣”蕭復壓低了聲音耳語,“我改日來碩王府看你一眼吧,可別讓你老師知曉了,他說話很煩的。”
林子葵心想不能破例,他來一次,就勢必有第二次,碩王爺說不準還要他娘子住下呢,更說不定一眼發現這娘子是個男的,日后麻煩更多林子葵怎么想都不能讓他來。
“你別來了,等我考完好么”
“我就來一回。”蕭復用下巴在他的肩膀拱了幾下,閉著雙眸生氣道,“哪有這樣的酷刑,剛成親就要人分開,分開一回又兩回,都是讀書害得”
好不容易將蕭照凌說服了,林子葵跟著薛老上了馬車,他心里頗有傷感,對老師道歉:“照凌那樣說話,他不對,我教訓他了,他下次不會了。”
“你要是真教訓得了他,那老夫可得替人謝謝你了,他那個小心眼的脾氣,老夫不知道么”
這么多人里,估計只有墨柳是真心誠意的開心。
就要去碩王府住下了,公子有這樣的老師,和碩王交友,來日必當平步青云,蕭娘子雖美,也太悍了些,整日早出晚歸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壞事,離她遠些好
林子葵一走,蕭復獨自躺在鋪滿花瓣的床榻上,輾轉難眠。
可知方才一回家,瞧見花瓣大床時,蕭復心里還想著晚上玩什么花樣,才對得起林郎這精心布置。
不料是小郎君送他的孤枕難眠。
蕭復睡不著了,半夜啟程回了昌國公府,把昌國公都嚇醒了:“這個點,快上朝了,你回來做什么”
“爹你不是讓我回家么,我就回家看看。”
“你小子,一個月不回家,挑個半夜回家快去睡覺”
“不必了,”蕭復眼見日月同輝,道,“晚些收拾吧,我晚上再回來住,待會兒就進宮去了。”
一墻之隔的碩王府,蕭復離得近一些,惦念似乎有所慰藉。
清晨,馬車入宮。
蕭復到殿中換了一身朝服,陳統領來給他請安,發現蕭復困倦又憔悴的模樣,道:“王爺是不是昨夜沒睡”
“睡不了,睡不著,本王病了。”
元慶:“謝先生走了,讓太醫來給您瞧瞧”
“太醫治不了,本王是犯了相思病。”
“”
蕭復展開雙臂,小宦官將他的腰帶束好了,蕭復道:“上朝吧,陛下起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