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已經不知道第多少次看到康熙站在窗前朝南邊眺望的背影,他終于按耐不住問了一句。
康熙久久不語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聲音才在空蕩蕩的大殿響起
“朕為什么不攔住保成朕攔得住今朝,又豈能攔得住來日況且以保成之才,朕若是將他禁錮于宮中,那才是致使明珠蒙塵,黃金埋沙的蠢事”
“可是太子爺還年幼”
梁九功忍不住說著,康熙卻搖了搖頭
“年幼年長又如何甘羅尚且能九歲拜相,保成卻天生不凡,從他開始初露鋒芒之際,朕便在等今朝了。”
康熙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當胤礽煉丹天賦初現于人前的時候,他幾乎每一夜都不敢合眼。
他就靜靜的看著自己一手養到那么大的小太子,看著小太子恬靜的睡顏,方能安心。
他生怕這樣天賦異稟的孩子,會在某一個他醒來的清晨被上天收了回去。
直到桃花樓落成之時,康熙突然覺得,小太子似乎接了地氣。
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讓康熙冥冥中知道,他若是阻攔,有朝一日,父子之情,必不存在。
而且,康熙更想知道這個孩子可以做到哪一步。
從桃花樓的落成,做大,到水泥作坊、萬畝皇莊、玻璃作坊、羊毛線作坊、神秘工坊;從縈絮、蕓娘、柳一眼、蘇新、陳生、戴佳舍里、周芳琴、戴梓
康熙幾乎親眼看著那個年幼的孩子如何用一己之力,讓這個可以抵得過半個大清的商業帝國雄起。
從那時,或者更早的時候,康熙已經開始放心下胤礽,于是后來胤礽的所有要求康熙從未有過猶豫。
可不猶豫,不代表康熙不思念。
尤其是在康熙已經不知道多少回收到福建那邊,傳來的消息卻沒有收到胤礽的一封書信,哪怕簡短的筆墨時,他的心中好笑之余又覺得酸澀。
沒有誰比他更了解那個孩子,他看上去溫和治理,乖巧可愛,可是心里卻始終像是繃著一根弦。
任何厚重的感情都足以讓那根弦輕而易舉地崩塌,他不愿意附之筆墨,不是因為他不想念自己,而是當那思念一旦落到紙上,那么就是他的小太子歸來之日。
康熙是那樣了解自己的太子,胤礽是那樣了解自己的汗阿瑪。
兩人遠隔千里,卻在與彼此對望。
“保成啊,就讓汗阿瑪看看,你究竟能帶來多少驚喜吧。”
康熙看著窗外,南方的天空,喃喃自語。
胤礽仰頭看著一只來自北方的鴻雁略過,低低道
“汗阿瑪,保成會給您一個大大的驚喜。”
秋高氣爽,但秋日的福建依舊如夏日一般,不過卻多了晨起暮落的一絲涼意。
海邊的秋日顯得更為潮濕陰冷,當太陽自海平面落下之際,咸濕的海風徐徐吹過,令人不由一陣顫栗,隨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天冷了,秋來嘍”
“又能冷到哪里去還不如趁著如今氣候適宜好好干活,今年過個好年”
“是呀是呀,今年打了幾場勝仗,安心了不少。”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打下海那邊,到時候就沒有這么苦了吧”
“”
黑色的天幕落下,碎星點亮夜空,不知過了多久,連門口走來走去巡視的大黃狗都已經趴在了地上陷入了安眠。
而這時,在那蚊蟲鼠蟻盛行的灌木從中,卻有數道身影爬的起來
“可算是都睡著了,你們是不知道剛才還有一條長蟲從我旁邊過去,我差點憋死”
此地多蛇蟲鼠蟻,那些蛇類尋常不與人為敵,哪怕是遇到了,只要不受驚,往往兩方都能相安無事。
“這應該是最后一個村子了吧,咱們還是照常進去”
“對王爺讓人給的特制的海魚,你們可準備好了,那些野貓個個吃的自己油光水滑,只怕尋常之物入不得眼,挑嘴的不得了呢”
“不過是些畜生罷了,當王爺大計大已成,屆時哼”
“咪嗚咪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