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林墨和一直保持沉默的孟家成都跟著去了。
孟家成才八歲,倒是沒有被家長告誡離程瀾遠點。
不過,他爸和繼母也是覺得她這樣出去當模特兒掙錢,有點下林家的臉面。
眾人圍坐了一圈,徐懋寧道“來,咱們捋一捋整件事。現在爭論的焦點第一,這件事對林家的風評有些不好。但聽話音林家一家老小是知道這件事的。所以這一點就不用我們這些旁人越俎代庖了。”
程瀾道“我當初被舒姐就是那個老板說動給她當模特兒,是想自食其力。當時確實沒有為家里考慮得很周全。后來我同林爺爺他們說了,林爺爺說他很贊同這個做法。我知道他這么說是寬我的心。我如果事先考慮到了對林家的影響應該不會去做這件事。但是既然我做了,林爺爺也不反對。那現在就不會因為旁人的非議退縮。那樣搞得我好像真做錯了一樣。就做模特兒掙錢這件事本身,我不覺得我做錯了。”
她說的是實話。如果一開始知道會引起風波,她肯定就不會答應舒姐。畢竟她原本就準備做百貨生意的,有進項。
她寄人籬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讓收養她的林家被人議論確實不好。
但已經做了,就不會只因為別人非議就退縮了。
程瀾說完頓了頓,又看著康廣峰道“我沒阮玲玉那么軟弱,你盡管放心。”
那十年確實很多人不堪其辱選擇了自我了斷。
就是昕姐,事后她也說過如果不是杳杳還太小,被小將們一次又一次在脖子上掛破鞋推攘著游街示眾的時候,她可能也受不了屈辱一頭碰死了。
但現在熬過來了就還好
昕姐連那樣的羞辱都承受住了,如今日子還在往紅火了奔。
她不過是被人非議幾句當模特兒是賣弄姿色之類的話,可不會學阮玲玉留下一句人言可畏就自殺。
如果這些人是咄咄逼人的和她說話,以程瀾的性子打完籃球賽直接就不同他們來往了。
她需要顧慮的只是林家人的想法,旁人與她無關。
但徐懋寧和馬丹陽的明確表態支持,讓她愿意好好的解釋。
徐懋寧點頭,“既然林家不反對,旁人自然沒有反對的立場。至于第二條,模特兒是不是正常的工作那當然是啊。就是林墨剛說的,主席都這么說過。我記得這是個批示,黑字落在白紙上的。所以現在,還有什么問題么”
邱鑫泉道“既然這話是主席說的,那還能有什么問題所以再聽到有人說這說那的,大家就拿主席的話替程瀾駁回去。至于林家的態度,林瑯和林墨都說了,大家也一并告訴那些議論的人。她們背后還說不說咱們管不著,但咱們自己就不要說了。”
馬丹陽道“我現在覺得跟長輩有很深的代溝啊。尤其如今改革開放、國門打開,各種思潮涌入。我看好些她們根本就接受不了了,然后就橫加指責。”
她穿運動短褲打籃球都有人看不慣的,私底下說大腿都露出來了。
這話說得在座大部分的人都情不自禁的點點頭。
也有人想起自己穿喇叭褲、戴鏡上街也曾經被說過像小流氓的事。
這么一想,對程瀾當模特掙錢這件事就能接受一些了。
徐懋寧點點頭,心有戚戚焉地道“不說她們,其實有些時候我都很迷惘,思想很受沖擊。所以前些日子在大院里看到高煜哥,我就問他了。他想了一陣告訴我,他其實也有過同樣的困惑。后來他想明白了,作為軍人只需要記住一點黨指揮槍按說的辦就對了。我以后是要做職業軍人的,我也覺得我記著這一點就夠了。”
高煜確實是徐懋寧的偶像,他心底隱隱覺得王維娜其實配不上高煜。
不過這話有些得罪王家,而且萬一以后真的成了呢
眾人說了一陣,眼看上學的時間快到了,便下了亭子往學校走,然后分散開各自去自己班上。
程瀾和康廣峰一前一后進入教室,沒有從前那種有說有笑的氣氛。
坐到各自位置上,也各據一邊好像劃了三八線一樣。
剛在亭子里康廣峰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第一節課就那么沉默聽著,一直到下課鈴聲響起他才對程瀾道“寧哥和丹陽姐說的話我想了半天,確實有他們的道理。既然林家都不反對,那我也不說了。不過我還是覺得為了一些不是太要緊的東西讓自己處在風口浪尖沒有必要。”
他不喜歡針尖對麥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