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的地方本就偏遠,反應慢了半拍后便只能擠在后排不起眼的角落,被前面的高個壯漢們擋得嚴嚴實實。
但她很快就搞清了現狀。
“人都到齊了嗎”
伴隨著踢踢踏踏的腳步聲,懶洋洋的聲音回蕩在會議廳里。
“是的,太宰先生。”
先前諂媚的聲音迅速回應,比先前更加畏懼恭敬“人都已經到齊了,沒想到您今天會親自前來,那接下來就有勞您了。”
“好麻煩啊,還是快點解決吧。”
西園寺綺梨踮起腳偏過頭,目光穿過擋在身前的人墻,看清最前方的情況
從會議廳的另一端的門后走出十來個人,魚貫踏上演講臺。
和下面這百來號人一樣,這些人具是西裝革履,他們帶著墨鏡,看不清容貌,唯有為首消瘦青年和其他人不同。
他略略垂著頭,踏著木質樓梯步伐穩健緩緩而上。
遠遠看去他身形略顯單薄,肩上披著的厚重大衣襯得他氣場十足卻又老氣橫秋,倒是行走間偶爾露出的一節手腕上似有繃帶的痕跡,顯得十分扎眼。
如果沒猜錯,他應該就是那位“太宰先生”。
西園寺綺梨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能在新員工入職大會上出現,這個太宰起碼是個主管。
他看著也就十八、九歲,也不知道是空降還是從童工一路干到主管位置的。只是光看他這纖瘦到像營養不良的小身板,這公司的伙食條件想來肯定也不怎么樣。
破公司。
她心里犯著嘀咕,不想下一秒,太宰似有察覺般精準地朝她看來。
西園寺綺梨沒有心理準備,猝不及防撞進幽深的瞳中。
與此同時,她也終于看清了太宰的模樣。
青年前發略長,遮住了俊朗的面容,碎發遮住的右眼處隱隱也可見被繃帶纏繞的痕跡。
而剩下那只沒有被遮住的左眼卻很特別。
不帶情緒的眼像泥沼又像空洞,即使在明亮的燈光下也依舊深不可測,仿佛多看幾眼就會深陷其中。
太宰的目光只有一瞬。
但足以讓西園寺綺梨判斷出這人精神狀況有異于普通人。
緊張的職場氛圍,糟糕的伙食。還有一個身上帶傷、不知道是否殘疾、但是精神狀態很有問題的陰沉上司。
無論怎么看都是家垃圾公司。
搞不好還是每年都有幾個跳樓名額的那種。
真不知道這種窮酸又垃圾的銷售公司有什么特異之處,居然能引起異能特務科那群過勞死們的注意。
憑他們都會被厚生勞動省找上門約談整改的相似之處嗎
那還是趕緊潤吧。
這種吃著青春飯還想著牢飯的垃圾公司是沒有前途的。
西園寺綺梨是行動派。
雖然她除了在咒術高專半工半讀的四年外,沒有任何職場的相關經驗,但好在她身邊的社畜朋友卻不少。
趁著臺上的太宰已經收回目光,西園寺綺梨當機立斷摸出手機,手指飛動地給自己除了坂口安吾外最社畜的好友發了條求助短信
“中也我親愛的,你知道辭職的具體流程嗎”
中原中也是西園寺綺梨早些年在橫濱車展認識的朋友。
這人當年是個騎上機車腳夠不到地的鬼火少年,不過幾年過去,他已經成為一個在上司和同事都是老陰比的地獄級垃圾會社里任勞任怨、常年出差、卻依舊熱愛生活的優秀現充社畜高管。
只是算算年齡,怕不是大學都沒上就進社會打工。
這些年社會主要是垃圾上司和同事讓他成長許多,但唯一不變的或許就只有他的腳依舊夠不到地的硬傷。
但無論怎么說,中原中也依舊是西園寺綺梨幾個社畜好友里最靠譜的人之一。
西園寺綺梨相信,他一定會給自己正確的辭職方法的。
西園寺綺梨收起手機時,太宰已經在演講臺前站定,跟在他后面的黑衣人在他身后一字排開,此外還有個站在太宰身邊不斷擦汗的中年人。
中年人似乎想先說點開場白,但在看過太宰的臉色后,立刻縮到了一旁。
獨自站在臺前的太宰撥弄著話筒,未經調試的設備發出刺耳的鳴聲,恰好蓋住西園寺綺梨手機席位的連續震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