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第二輪的人通過前面的測試，多少都有點心理準備，這一次的測試時間比起第一輪還要更長一些。
西園寺綺梨心里讀著秒，右手穩穩地持著beretta，按照琴酒的要求，每27秒扣一次扳機。
“砰”
槍聲再一次完美重合。
訓練場內一陣嘩然。
戴著隔音耳罩的射擊手們大約沒有聽見細碎的騷動，即便聽見了也是充耳不聞。他們目不斜視，在又一個27秒過去后，穩穩扣下扳機。
又是一次重合的槍聲。
訓練場內再度嘩然。
不怪他們會當著琴酒的面如此放肆，實在是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
這已經是第70次了。
自第一輪射擊起，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分鐘，連續七十輪的射擊，西園寺綺梨和赤井秀一兩人每一次扣下扳機都完美同步。
場下都是從第一輪下來的人，此刻他們手臂發酸，心里卻是更酸。
即使他們每一個人在每一次射擊后都有在認認真真地讀秒，但他們之中卻沒有一個人敢百分百確認，自己的讀秒是百分百準確的。
尤其是聽著身邊凌亂的槍響，心中只會一次比一次更慌。
但是這兩個人不一樣。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精準同步的兩人身上，也有從中途拿著計時器讀秒的，每當秒表上的數字轉為27時，他的耳畔都會傳來卡點一般的槍聲。
于是第一輪的人分成兩撥，一撥目不轉睛地看著西園寺綺梨赤井秀一，試圖從他們身上看出點什么，另一波則是把腦袋湊向了秒表。
這群人各懷鬼胎，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懷疑那兩人當中是否出現過讀秒錯誤的情況。
大家心里都清楚，這是不可能的。
槍聲間隔的時差逐漸聚攏。
其余三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角落那兩人的異常，有聰明的人試圖跟著那兩人的節奏一起讀秒，但最終還是會有一刀兩秒的誤差。
只有那兩人，從始至終都是獨特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訓練場內喧鬧在不知不覺間平息，聚集在西園寺綺梨與赤井秀一兩人身上的目光始終都沒有散去，所有人都在等待。
他們在等待有人率先失誤。
也在等待奇跡能夠繼續保持。
逐漸聚攏的槍聲又在逐漸的分散。
比起那邊兩個心無旁騖、像是非得拼出個高低的打點計時器，其他三人早就已經受不了這身心上的折磨。
誰說第二輪的人因為猜出考試要點，所以長一點也無所謂
簡直瞎扯
這輪測試持續了將近四十分鐘，是第一輪的兩倍，身體逐漸瀕臨極限，心靈上更是備受折磨。
若是五人的槍聲從頭到尾都不曾重合過，那每個人都會堅信自己是正確的那個。
可如果有兩人的槍聲從頭到尾完美地保持一致，那對于剩下的那個人來說，這便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了。
此時此刻，剩下的三人便承受著知道自己失誤、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追趕上他們的壓力。
終于，有人第一個打空了彈匣。
他捏著手中的空槍、咬著牙扭頭看著那還在完美同步的兩人，目光充滿怨恨與不解。
第一個人的退場并沒有讓剩下兩人振奮，反倒引起了接二連三的失誤。
有人連續打了兩槍，也有人僅過了十數秒便扣下扳機。
可無論場面如何走向預料之外的失控，那兩人西園寺綺梨與赤井秀一也依舊沒有動搖。
他們和自己是不一樣的。
在場的人終于愿意承認這一事實。
他們是獨特的。
這場測試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伏特加也是這么想的。
他嘆了聲氣，在這輪考試開始后，第一次主動放下手中的秒表。
他扭頭看向從頭到尾都站在訓練場末端的琴酒，雖然眼睛被墨鏡遮擋，但臉上卻寫滿了糾結與詢問。
這輪測試已經持續了遠超于預計的時間，究竟誰是好苗子誰不堪一用已經十分明顯了。
是不是該結束了。
他無聲地詢問著琴酒。
琴酒察覺到了伏特加的暗示，他抬手看了眼手表。
訓練場上的靶紙已經換了好幾輪，時間也在向五十分鐘逼近，那兩個完全同步的人各用了將近一百枚的子彈，卻依舊沒有得出勝負。
這場還算有點意思的考核的確該結束了。
琴酒向伏特加無聲頷首，得到他命令的伏特加如蒙大赦，趕緊停止了這場已經變質的測試。
看見前方測試停止的信號終于出現，西園寺綺梨頓時閉著眼長舒一口氣，她左手搭在右手胳膊上，緩緩借力放下從酸軟到麻木腫脹的手臂。
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