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結局是凌霸主導者登報發聲明道歉,轉學離開,班主任因為管教疏忽引咎辭職,而晏檸橙迎來比從前更為猛烈的孤立。
中學的倒數第二年,整整一年,都少有人與她講話。
晏檸橙沉默的上課、念書、在別人目光中宛若披上了隱形衣,但從不為了自己的決定而后悔,討好來的太平,她不需要。
夏日宜打盹兒,洗了個澡蕩秋千吹干頭發的功夫,就又困到了眼皮打架。
這次墜入夢鄉之前,晏檸橙給林尋舟發了個“晚安”。
發完又強撐著困意看了半晌,對著屏幕幽藍的光笑自己適應身份之快。
港城的梅雨季總是連著下大半個月的雨,呼吸都帶著潮氣。
午后時不開燈,教室里暗得驚人。
晏檸橙躡手躡腳地出去上衛生間,回來后沒注意到腳下的障礙物被絆倒,手忙腳亂地去抓扶,全部落空,還帶倒了張桌子,發出巨大響動,將還趴桌休息的同學吵醒。
整個班級的目光都斜了過來,校服百褶裙因傾倒動作而上翻,露出纖秾合度的長腿及蕾絲安全褲的邊角。
膝蓋該是碰撞倒哪處。
疼痛、羞怯、與擾人清夢的歉意,許多種復雜的情緒席上心頭,晏檸橙乍然忘了該做什么。
悶雷滾滾炸裂,她艱澀地把住桌邊,顫栗的站直,正準備去捋正裙角,后腰就被什么蓋住。
“別動。”清冽地嗓音蓋過雷,檸檬薄荷的香氣裹過來。
晏檸橙乖順地怔在原處,微微低頭,看到骨肉勻稱的手自身后環過,捏著校服外套袖子兩端,在腰間打了個很不規整的結。
這雙手她很喜歡,暗自觀瞻過太多次。
在林尋舟握筆時、控球時、捏著演講稿背誦時與夕陽下熟稔地夾著煙時。
到被懸空公主抱起那個瞬間,失重感讓晏檸橙下意識地去攬林尋舟的脖頸,短線的思路才終于開始回籠。
晏檸橙覺得逾越而抽回,被他無可奈何地嘆氣命令,“摟好。”
在林尋舟懷抱里時完全聽不到雜音,窺伺的視線被寬闊肩脊阻隔,慌亂如麻的情緒放松許多。
“我會重嗎”她小心翼翼地發問。
林尋舟面無表情,冷淡答,“閉嘴就很輕。”
于是后半句,其實不用抱我,我能自己走,被懟直接回腹中。
晏檸橙垂著腦袋悻悻道歉,“不好意思是我沒看路。”
“呦,你這抱得誰啊,讓老師看看。”沉厚滿含戲謔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林尋舟低呵,“讓開”
教室外的長廊一側露天,風拂亂晏檸橙的發絲,她只能看到目之所及處,都是林尋舟精致桀驁的面孔。
很久很久以后,意識到自己是在被校園霸凌的晏檸橙開始推順一切是從何而起,記憶點都因林尋舟的出現而掠過了驚雷暴雨的這一天。
直到莫莫家在破產邊緣,來求自己,將所有都和盤托出。
地上的障礙物大家特地等晏檸橙去上衛生間才放置的,林尋舟的出現干擾了他們看笑話,只能作罷,反正有的是時間,可以從長計議。
晏檸橙聽得哭笑不得,她只問了莫莫一個問題,就因為我是帝都人是你們口中的北姑
莫莫發著抖點頭,誠懇地給了解釋,“還因為你是轉學生,你格格不入,你和她們孤立的人講話了。”
少年人的惡意有時比成年人更恐怖。
晏檸橙分不清是夢中雷聲,還是現實的雷聲,總之就在耳畔,轟隆隆地擾著。
六點半被鬧鐘準時叫醒,揉著臉醒的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