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千嶂落,雨色萬峰來。
滂沱暴雨和折射著大堂光亮的玻璃將屋檐下躲雨處隔出另一個天地。
在這個時域中,他們身邊只有彼此,眼底只能容下對方的存在。
晏檸橙倏爾想起從前看到過的一句話,荷爾蒙決定一見鐘情,多巴胺決定天長地久,腎上腺決定出不出手,自尊心決定誰先開口。最后,壽命和意外,決定誰先離開誰先走。
那時她不以為然,在晏檸橙從前對伴侶的構想里,契合的觀才是天長地久的關鍵。
直到林尋舟站在面前,很無所謂的表達出事實究竟怎樣,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立場,我會跟你站在同一側。
晏檸橙才終于發現錯的是自己,是非對錯休倫,時刻為你最舒適情緒價值的人,就是會讓你看到曾嗤之以鼻的永恒。
“那我們不要向他們學就好了。”晏檸橙放下手機,昂頭認真地講,“聞落行不是你,舒悅窈也不是我。”
晏檸橙有種大無畏的堅持,原本就漂亮的狐貍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瓊鼻與臉頰的緋紅都沒有褪去,嬌俏可人,林尋舟有頃刻的恍然。
女孩子的音色輕軟,悠悠嘟噥完后半句,“我就是要跟你領證,無關任何人,你可以反復向我確認這件事。”
林尋舟和晏檸橙的名字并列擠在訪客登記表的同格里,行楷筆鋒遒勁。
“身份證和電話號碼寫一個人的就可以了。”保安看向這對璧人,笑著京腔打趣道,“這格小兒,寫不下啊。”
晏檸橙扯林尋舟的衣角,小聲講,“包里有糖。”
林尋舟會意,伸手扯出包中鼓鼓囊囊的絨布袋,摸了兩顆巧克力球推給保安,“您吃糖。”
“百年好合。”保安邊送祝福,邊操作著排號機器,把吐出的紙片遞給林尋舟,“你們是今天第一位辦理領證的新人,按照我們局不成文的規矩,可以獲得禮品一份,喏。”
晏檸橙禮貌地看過去,兩只紅色的平安符安靜的躺在林尋舟掌心,很眼熟,潭柘寺的出品,不俗氣而鄭重的禮物。
“謝謝。”
兩人異口同聲,又相視一笑。
靈感乍現,晏檸橙突然想在自己登記那格涂個小小的表情,她沖林尋舟討過筆,彎下腰,怔然。
手機號是林尋舟的,而身份證,是她自己的。
其實很容易明白緣由,林尋舟是港城人,有港城身份證,寫來難免顯得格格不入,可自己講過一次,就被他記下來了。
皓腕凝霜雪,祖母綠的翡翠手環松垮的墜著,晏檸橙在窄格里畫了只射箭的丘比特。
就用門口配的簽字筆畫,寥寥幾筆,躍然紙上。
“很可愛。”林尋舟不吝夸贊。
晏檸橙莞爾一笑,怯怯背出他的手機號碼,她不是今天才記得的,已經想不起是什么時候,該是還在讀中學的時代。
有誰問林尋舟的號碼,他答,自己低頭在草稿紙上記下。
后來時代更迭,再少有人直接短信交流。
那串銘記在心的手機號,一度成為良好記憶力匣子中的珍惜藏品。
今天拎出來,竟開始掉落熠熠星光。
“好乖。”林尋舟低笑,“不過桃桃不用這樣辛苦,直接存就好了。”
晏檸橙把屏幕調轉給他看,示意自己存過了,備注其實沒有改過。
十年來一直是“a”。
排在通訊錄最前,沒有撥打過的號碼。
經工作人員提示,港城居民辦理結婚登記的材料要比內地居民復雜一些,同樣的“本人無配偶以及與對方當事人沒有直系血親和代以內旁系血親關系聲明。”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