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開始學人體素描時候,老師在美院教書,喊她去旁聽,周圍的同學多數已成年,打基礎的是人體解剖課,完全談不上驚悚害怕,在非常認真的關注骨骼走向。
上第一節人體課的模特是個頭發半百的老大爺,當時和晏檸橙同樣坐在前排的都是女孩子,畫室男生起哄架秧子要求老大爺脫光。
老師環臂淡漠講,“明天畫全脫,今天先這樣,十一點半交圖。”
隔天晏檸橙和女孩子們被叫去另一間教室,開始畫位風韻的漂亮姐姐,而昨天起哄的男生被按在昨天的教室,如約畫他們要求的全脫老大爺。
老師下了死命令,“三天,畫不好你們要求的地方,你們本學期的繪畫基礎就掛定了,各位自求多福,另外這玩意你們畫好了,對未來的職業生涯,也不會有什么幫助的。”
晏檸橙不參加他們的考核,但后來聽說,老師真的掛了其中幾位。
有學生不服申訴,老師提交給校方的理由是作為美院學生,對模特沒有尊重,對同學沒有友愛,作為他們的授課老師,我不會更改我的零分。
那是位頂好的素描老師,履歷豐富,有好聽的名字,復姓萬俟,單字如。
晏檸橙后來畫漫畫的人體結構,和畫小黃漫時對姿態的把握,多自于她當年的悉心教導。
奈何天妒英才,她老師從突然昏倒在三尺講臺上,腦梗發作,至急救無果,大半日而已。
晏檸橙從圣彼得堡趕回帝都,換好隔離服進急救室時,能做的只有同她道別。
“其實后來啊。”晏檸橙給林尋舟講認識他之前自己學畫的經歷。
講后來這兒,她卡了很久的殼,終是噓出長長的一口氣,“我總在想,我老師當年很看好我,視我為得意門生,逢人就夸,視我怕如己出。有四五年我不在帝都,她在休息時和我視頻、通信為我批改畫卷,甚至請年假到我在的城市為我指導參賽作品。她要是在天上看到我沒有走在傳統繪畫的路子上,會不會很失望呢”
“不會。”林尋舟蹙眉,認真寬慰。
“會又怎么樣呢”晏檸橙自問自答,“有本事活過來按著我畫畫啊。”
林尋舟看著頹然秒振作的女孩子,笑著講,“你說的對,有本事就活過來,以后來當我們的證婚人。”
模特要起碼保持45分鐘不改變姿勢,是個體力活,晏檸橙研究了下畫室的布局,轉頭征求意見,“你就斜靠在這,找個舒服能保持不動的姿勢,我盡快完成,可以嗎”
“可以。”林尋舟聳動這肩胛骨,走到落地窗前空曠處,忽坐地躺平。
他在晏檸橙困惑的眼神里開始做卷腹,核心力量極佳,起身輕松而標準,兩組后轉向,在休息的空隙里解釋,“這樣可能會讓線條更明顯,方便桃桃來畫。”
晏檸橙了然,充血的肌肉狀態的確更健美。
她抱膝坐在林尋舟身旁,腦袋抵在膝頭,看他平板支撐。
汗水滴落在地板上,她下意識地伸手去幫忙擦,又被林尋舟抽手按住,音色帶顆粒感,“還想畫,就別幫忙,桃桃乖。”
“”晏檸橙蹭地挪遠了不少。
林尋舟又做了幾個俯臥撐才起身,呼吸聲比尋常明顯,居高臨下的伸出手去拉還坐著的晏檸橙,“起來了。”
晏檸橙借力站直,整個人都被燒得發燙,仿佛自己就是他下頜的那滴汗珠,在他身上滑蹭滾落。
畫室燈光可以調節亮度和色系,晏檸橙試了個冷色調的中度藍光,指導林尋舟擺好姿勢,揉鼻尖甜軟問,“我可以拍張照嗎用我的備用手機。”
她舉起只裸機介紹道,“從不插卡、從不聯網、永遠飛行模式。”
晏檸橙上次手機進水拿得是另一只手機,她自己的房子永遠有巨大的鏡子,是個會對鏡s喜歡角色給自己看、跳宅舞自嗨的人。
以前試過用相機拍攝錄制,到底是麻煩了些,才改用的手機。
“當然。”林尋舟對她提出的一切都是肯定態度。
晏檸橙舉起連拍,唇瓣開合,“正常是不允許拍攝人體模特的,但我。”
林尋舟幫她說完,“但你是我妻子,想在我身上作畫都可以,另外,你備用機的壁紙很好看,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擁有它來當壁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