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上官婉兒一下愣住,他盯著岳娉婷,憑她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這丫頭還真沒撒謊,一時她忍不住道:“你想家?怎么離家這么久了忽然就想家了?哎,這可不行啊,娉婷,我們入了宮就是宮里的人了,家的事兒便于我們而言極其遙遠呢!”
上官婉兒輕輕的用手捋了捋耳際的秀發,眼神中頗有蕭瑟之意,提到家的話題,她便不自然的會想到自己幼年的時光。
那個時候他的父親備受高宗寵信,在長安城中皆是一等一的人家,可是,結果父親被殺,上官家的男人幾乎被一掃而光,女人被沒入掖幽庭之后能夠茍活的也極少。上官婉兒每一次回想自己在掖幽庭的那段歲月幾乎都會做噩夢。
岳娉婷想家,上官婉兒能懂,只是她奇怪為什么岳娉婷會忽然之間會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岳娉婷有苦難言,她總不能說自己見過仲兄了吧?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呀,岳娉婷還記得那一天,就在羽林軍的營地,當時她們是追殺西宮的刺客,岳娉婷竟然在那種情況下……
岳娉婷現在想想都覺得那簡直是一場夢,然而她雖然十三歲便入宮了,可是自己的哥哥她能不認識么?
而且,她很清楚對方也認出了她,兄妹兩人雖然相顧無言,可是彼此的那種默契和熟悉是絕對假不了的!
只是岳娉婷怎么也不能明白,為什么仲兄會忽然出現在神都,而且偏偏出現在刺殺的現場,她的心一下亂了。
在她的記憶中,仲兄在家里就是個憨實淳樸的小伙兒,每天的干的活兒也都是在田間地頭,從這個角度說那一天的岳峰讓她覺得很陌生,也讓她感到很不安。
就是因為這件事一直放在她心里磨,這些天她不僅形容消瘦,而且也沒有了往日的跳脫活潑了,心思非常的沉重……
上官婉兒盯著岳娉婷,瞧著岳娉婷那期期艾艾的樣子,她心中忽地生出憐惜之意,她沖著岳娉婷招招手道:“娉婷,過來這邊!”
岳娉婷慢慢的靠攏過去,上官婉兒伸手將她攬住,用手輕輕的拍她的后背,道:“丫頭啊,心思別那么重!你的家人都會好的,待到有一日你能出宮了,再風風光光的回去,讓他們都臉上有光……”
岳娉婷點點頭,眼淚都流出來了,她伏在了上官婉兒的肩頭,忽然“啊……”一聲驚呼,整個人如遭電擊一般,她瞪大了眼睛盯著前面。
她看到了一個人,此人一襲玄色官袍,頭戴軟腳幞頭,腳踩皂底官靴,身高臂長,唇紅齒白,舉手投足之間,皆有一股跳脫氣質。
這人……仲兄?
岳娉婷眼珠子都差點從眼眶中滾出來了,她張口就欲要喊,玄衣人將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的喉嚨瞬間被堵住,可是內心的激蕩澎湃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掩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