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風殿上的事情是一場華麗的表演,岳峰是表演的主角,上官婉兒作為一名特殊的觀眾,她將這一切都收入眼底,此時此刻她終于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一直以來都太小瞧岳峰了。
岳峰絕對不是等閑之輩,更不可能是不學無術之徒,瞧瞧這一座大殿中的人,每個人都是武周一等一的身份,岳峰憑什么能出這個風頭?一切都是因為岳峰巧妙把握時機,巧妙利用武周朝堂內外的各種矛盾,從而把差事辦得漂亮,實現的利益最大化。
不管從哪個角度,岳峰都表現出了極高的才華,這哪里是個蹴鞠郎能干成的事兒?
“岳峰原來不是不學無術,只是故意為之罷了!”上官婉兒心中這么想,腦子里不由得冒出那一首“山下一群鵝”的打油詩來,現在她隱隱也明白了,岳峰當初在那種情況下,為什么會寫出這么一首打油詩,他是韜光隱晦,從而以此避禍呢!
一念及此,上官婉兒心中忽然迷茫了,她發現自己竟然從來沒有了解過岳峰。岳峰不學無術,荒誕不羈的表面下,隱藏著的是怎樣的一顆心?
觀風殿的臣子們散了,武則天心情絕好,大宴群臣,李昭德喝得酩酊大醉回家,回到家中,宰相蘇良嗣和崔元綜緊隨其后直接登門,三人在客廳會面,蘇良嗣忍不住道:
“李相啊,汝瞧今日之事簡直是奇恥大辱,我等忠心耿耿為江山社稷,然而陛下卻將我等視為心腹大患,硬是讓岳四郎這小兒直接打我等的臉!所謂洛陽整肅,簡直就是用民脂民膏為陛下重修神都,耗費之巨,將來不知幾何!
武周剛剛立國,底子很薄,天下的百姓多困苦,老百姓連日子都過不上了,陛下還要大興土木,這可是國家之禍啊!”蘇良嗣道。
李昭德此時酒意已經俱無,也沒有了之前的頹廢失落,他端坐在主位上,神情很平靜,可謂是古井不波,面對蘇良嗣的激動,他壓壓手道:
“蘇相,崔尚書,這件事本相知道,其實說起來不算什么大事兒,不過就是陛下任性一點,想要把洛陽城給整肅一番,這有什么大興土木的?洛陽以前是東都,真正興旺也是陛下過來之后,這十年時間城池規模膨脹了一倍,難免會有很多問題!
岳四郎既然是洛陽令,他能夠發現這些問題,并且想到了解決問題的辦法,而且其解決問題的辦法并不是動用國庫的錢,而是利用權閥來捐資眾籌,讓國家承受最小的壓力,說起來這有什么不可呢?二位大人,你們仔細品品是不是這樣?”
李昭德這一說,蘇良嗣和崔元綜兩人都面面相覷,他們萬萬沒想到李昭德赫然是這個態度,這件事不是李昭德最早慫恿起來的么?
岳峰上折子給武則天,李昭德是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而且他的措辭激烈,明顯擺出一副死磕的架勢,現在怎么回事?李昭德態度大轉折,竟然幫岳峰說話了?
崔元綜是個直爽性子,忍不住道:“李相,您這是什么意思?聽您這話,合著我們一幫人斗了這么多天,全是白費功夫,結果是我們無禮,姓岳的反而是大忠臣,能臣了?我們成了庸庸碌碌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