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了一個背對著他坐在落地窗前的青年。他坐在構造相當簡約卻充滿了設計感的輪椅上,坐姿慵懶而優雅,他的手上拿著半個橘子,房間里有著一股柑橘和佛手花的清香味。
病房很大,很寬敞,地面上鋪著白色的、柔軟的地毯,半圓形的陽臺外,整個哥譚漆黑的夜空與霓虹燈閃爍的夜景都一覽無余。
或許是為了觀賞夜景,房間內并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便是窗外霓虹閃耀、繁華無比的哥譚燈光。
他身邊的小圓桌上,放著一大束玫瑰。
火紅的、鮮艷的、充滿了生命力的玫瑰。
杰夫舉起了手里的槍,想要對準青年的后腦勺。
然而他突然感覺,自己似乎在一瞬間失去了力氣。
他低下頭,看見有什么黑色的東西從他的胸口處貫穿,像是某種狹長利器的碎片。剎那間,他仿佛看見比玫瑰更加鮮艷的顏色噴涌而出,充斥了他全部的視野。
他意識到自己的心臟被洞穿了。
杰夫想要張開嘴說些什么,但他感覺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他的思維似乎也在逐漸放緩,劇烈的疼痛只持續了短短一瞬,神經便開始不再傳遞那些已經無用的痛覺信號。
他的膝蓋彎曲,軟趴趴地跪倒在地。他想要扣動扳機,但只看見槍支從他的手中滑落在地。
他甚至連門都沒能進去啊。杰夫想著,哪怕讓我進去看一眼呢
“小心點,別弄臟了我的地毯。”
青年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一下。
但那寒冷清脆如同碎冰的聲音卻清晰地傳遞到了杰夫的耳朵里。
杰夫瞪著眼睛,像是一只離了水的瀕死的魚,嘴里發出難聽嘶啞的喘息聲。他死死盯著那個背影,像是要把他刻在自己即將熄滅的眼底深處。
那個青年終于轉過了身。
背對著色彩繽紛的晚燈與月光,他的臉隱藏在一片陰影之中,唯有那雙幽黑的眼眸仿佛在泛著令人心悸的、冰冷的輝光。
杰夫分明看見,他在微笑。
那張微笑著的嘴微微張開,杰夫聽見了這輩子所能聽見的最后一句話。
“死在外面,好嗎”他說道,“謝謝。”
與此同時,另一邊。
盧瑟按了按藏在耳朵里的通訊設備,長嘆了口氣,揉了揉眉心。
果然啊。
法爾科內派出去的殺手就是給黑晝送菜的,哪怕是失憶了的黑晝,恐怕也絕對不是一個普通殺手能夠對付得了的。
現在的問題就是,黑晝的力量究竟已經成長到哪個地步了。失憶或許會減緩他的成長速度,但絕不會消除掉他那邪門極了的詭異力量。
看來必須得采用備選方案了。
正常的刺殺對黑晝來說基本是無效的,羅馬人和企鵝人已經先后證明了這一點。那么只有在盡可能取得他信任的情況下,以最穩妥的手法確保他的死亡。
他迅速給另一個人發了訊息“你還剩兩分鐘,按計劃行事,速度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