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興正是看中了這一點,研究過后,把自家早已作古的并入了這李家族譜,于是他就有了一個疑似太白后人出身的身份。
而他那自小聰穎的兒子,從一開始的被人嫌棄,瞬間變得備受追捧。
大家都在夸贊,原來是詩仙之后,果然有太白遺風啊,更是順利拜得名師。
而那李家也不虧,李德興是真的把自己當李家族人了,盡心盡力照管,送田送房子,修祠堂購買祭田,還成立族學,比真的族人做的還要好還要全。
讓一開始懷疑此事真實性的人也打消了懷疑,畢竟那可是十幾萬兩白銀花出去,如果不是真的族人,誰舍得
可這對江南第一的鹽商來說,多嗎
只要能讓自己的兒子有前途,一點也不多。
后來,這李德興的兒子果然出眾,考中了狀元,成為太宗時期的重臣高官,雖然遠遠稱不上和詩仙太白相比,但也帶領家族改換門庭,自此跨入官宦階級。
有這個例子在,這些年發家的富商們,都熱衷于給自家編造一個身世,或從家族先祖中找有本事的人出來造勢,或和那些聽著名頭很大的家族連宗,借名行事,雙方互利互惠。
正因為這樣的事多了,張家人絲毫不懷疑張珦找來的目的,還以為就和那些富商為自家找出身一樣。
其實但凡他們想多一點就會知道,因為帶走柴宗訓兒子的事,他們多年來小心翼翼,從不敢露出痕跡。
尤其發現川地的族人盡皆被誅后,更是不敢露頭。
對外他們只說姓張,山里人家,從來也沒提起過先輩是后周那個有名的官宦之后,張珦又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當時的饑餓已經蒙蔽了他們的大腦,讓他們無暇思考,之后陸陸續續獲得的好處,讓他們也沒有多想。
以至于掉入某人的陷阱,還尤不自知。
張珦會選這個張家,絕不是意外,甚至這可能是他找好的第二背鍋人。
第一肯定是信陽候,但設計信陽候的計謀過于簡陋,誰都能看出來,信陽候愚不可及,卻沒什么野心,不至于做出謀殺這等殺頭的大罪。
如果皇家和朝廷不信,堅持要查,那張珦的身份必定浮出水面,乃松山縣張家村人。
而在被調查后,張家的身份真能掩蓋住嗎
要知道柴氏血脈,那個被帶走孩子的后人還好好活在張家村。
有這樣的身份和來歷,他和張家人密謀造反,就是順理成章的事,簡直辯無可辯。
這是比信陽侯還難以洗清的實證
張讓機靈,在最初的驚慌之后,就想清楚了其中的危機,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因此在被提審后,第一時間坦白,爭取寬大處理,然后剩下的罪名一力承擔,不禍及家人和族人。
他連連磕頭,“大人啊,我的族人只是想活下去,真不知道那張珦做的事啊,他們是無辜的,求大人開恩啊”
“你只說他們,那你呢”許大人臉黑,沒想到審理一樁謀反案,還牽扯出了七十多年前的舊事,關鍵還和后周余孽有關,這可真是麻煩大了。
張讓遲疑了一瞬,決定實話實話,“小人是三年前跟著張珦的,他說自己在汴梁經營一家酒樓,但伙計們都是外人,慣愛偷奸耍滑,于是想要在族里找幾個人幫忙。族中長輩還記得當年那事,不敢叫小輩們來汴梁,就拒絕了。唯獨小人,當時父親生了重病,是張珦拿錢幫父親治好的,為報答他的恩情,小人義無反顧跟著來了。”
“這三年,小人幫著張珦打聽各種消息,知道他所圖甚大,不敢與家里聯系,生怕牽連了他們。小人敢擔保,這件事他們絕不知情,還請大人開恩啊。”
許大人看他,“你沒說,那張珦也沒說嗎”
張讓連連搖頭,“自從小人來了,和村里聯系的事就教給了小人,張珦再沒回去過,真的。至于他帶給村里的財物,小人都換成了銀錢,托人帶了回去,但除此之外,小人一句話都沒帶,一個消息都沒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