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之前的勞累,舉辦林母葬禮的辛苦,長途奔波回鄉的身體疲乏,緊接著守孝只能吃素,賈敏不免心中憂慮,“齊大夫,是不是我的孩子不好”
齊大夫擰著眉點頭,“夫人已懷胎四月,沒有保養好,此時非常危險,流產的風險很大。”
賈敏臉色煞白,“請齊大夫救救我的孩子”
齊大夫只能說盡力,卻不敢保證。
賈敏臉色的憂慮更深,原本的喜悅被沖散得一干二凈,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手顫抖著放在肚子上,生怕下一秒孩子就要失去了。
齊大夫見此連忙勸慰,“還請夫人莫要太過傷心,放平心態,您越擔心,心情起伏越大,就越危險”
“我”賈敏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有了希望,眼見就要失去,換誰都承受不住。
這時,解決了一干事務,匆匆回來的林如海得知府里請了齊大夫,忙往后院來。
走到偏廳,一眼就看到妻子落淚,嚇了一跳,忙上前扶住妻子,“敏兒,你這是怎么了”
“老爺”賈敏淚眼朦朧,反手握住丈夫的手,“都怪我不好,讓夫君這么久都沒有子嗣,好不容易來了,轉眼又要失去。”
林如海一愣,先是大喜,進而心情沉重,明白發生了什么,忙安慰道,“這與你無關,是最近守孝太累了,時也命也,敏兒莫要過于傷心,我們還有機會。”
“對不起老爺,都是我的錯,”聽到安慰,賈敏越發忍不住,痛哭出聲。
林如海以為事情已經無法挽救,眼底含淚,卻強忍著不發,只低聲溫柔安慰妻子。
賈敏這一哭,把夫妻二人所有的愁緒都勾了出來。
一則父母皆已過世,林家親眷實在單薄,姑蘇雖是老家,但其他主人均都過了五服,嚴格上都不算是血脈親近的族人了。
二則林母過世的時候,心心念念就是想見到孫子孫女,最終也沒讓老人家如愿。
三則林母剛剛過世,林如海的心傷還沒有過去,現在又知道一個孩子即將離他們夫妻而去,如何能不傷懷。
但他畢竟是個大男人,妻子已經如此煎熬,他如何能忍心責備于她
更何況林如海也知道,這并不是賈敏的錯,是他這個當丈夫的不合格,這段時間忙著操辦葬禮,忙著傷心,都沒注意到妻子的身體狀況。
敏兒一定是見他難過,苦苦忍著。
如果他早早覺察,請了齊大夫來,也不會等到即將失去才發現。
“不,是為夫疏忽了你,一心沉浸在母親過世的傷心中,還要敏兒時時寬慰勸解,以至于疏忽了自己的身體,夫人要怪就怪為夫好了,切莫自責。”林如海拍著妻子的背,沉聲安撫。
賈敏聞言,狠狠大哭了一場,漸漸也就認命了,終于收了眼淚,在林如海的安慰下,筋疲力盡睡過去。
林如海安頓好她,這才去找剛剛的齊大夫。
在他進來的時候,齊大夫就避出去了,一直等在外面,見他出來,忙交代情況,好的惱的都說了,不曾隱瞞。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林夫人身體虛弱,胎兒有隨時流產的風險,且月份越大,流產對母體傷害越大。如果現在主動流掉,再好好調養幾年,不會對夫人造成太大的后遺癥,能養回來。”
見林如海眼神暗淡,齊大夫也清楚林家沒有子嗣的現狀,想必做這個抉擇非常艱難,加了一句,“當然,我也不是說,就一定會流產,如果后面小心再小心,說不定能保下胎來,但這肯定極為艱難,營養也要補足了,不然即便生下來,孩子也會非常體弱,林夫人更是容易傷及根本。”
“保胎的話,有幾成可能”林如海深呼吸,沉聲問道。
“不足三成,”齊大夫頓了頓,“林大人可以去找找別的大夫,或許有更好的法子。”
“不必了,”林如海閉上眼,一瞬間仿佛老了十歲,艱難道,“落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