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目光下,陳景軒一時竟有點食不下咽,即便這是他近一年來,吃的最好的一頓。
勉強讓自己吃下去一半,他把暖鍋蓋上,打算把炭火熄滅。
“別忙了,不是還想寫字嘛,有炭火在,可以暖暖手。您放心,二叔會讓人送來木炭的,”柳霞溫柔地阻止他。
陳景軒沒說什么,詢問了一些家里的情況,還有宮中義忠郡王的消息。
說道義忠郡王,陳霞的情緒明顯高亢了一些,“老爺結識了夏公公,就是皇上身邊的夏金忠公公。”
“我知道,”陳景軒點點頭。
“夏公公非常好心,時常送一些消息到府里,郡王爺一切都好,能吃能睡,被二十幾個宮人照顧著,皇上時時垂詢,只日前得了風寒,不過聽說已大好了。”柳霞說著說著,臉上露出思念的表情。
陳景軒沒察覺意外,畢竟在他眼里,妻子和自己一樣疼愛妹妹,那對于妹妹的孩子,唯一的外甥,又在她身邊養過一段時間,懷念是正常的。
只不過思念之情略微濃郁一點罷了,想到他們的孩子去世,妻子說不定把全部情感寄托在外甥身上,也就不覺得奇怪了。
夫妻二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直到差役來催,柳霞才戀戀不舍離開。
只見她一步三回頭,恨不得留下來和陳景軒同甘共苦。
陳景軒心下感慨,發誓絕不會辜負這樣好的妻子,未來一定要叫她過得順心如意,再不受母子生離死別的苦楚。
等到人徹底消失,他緩緩坐下,拿出紙筆,打算寫一篇詩文,來抒發此時的情感。
然而,尖利的咒罵突兀響起,聲音之刺耳,好似枯木在嘶啞摩擦,叫人耳根發麻,頭眼發昏沉。
“桀桀桀,賤人可真會裝,污糟的玩意兒,裝出一副白蓮花模樣,把自己說的多無辜,還不是糟了心肝爛了肺,殺人都敢做了,竟還想栽在老婆子頭上,我呸”
陳景軒筆尖一頓,滴下墨水來,在宣傳上暈染開來。
他沒有動彈,打算繼續書寫。
馬道婆陰惻惻的聲音傳來,“你是那娘們的男人,難道你不想知道她都做了什么惡毒的事嗎”
陳景軒皺了皺眉,擱下毛筆,轉身,“惡毒從你嘴里說出來,真叫人好笑,你以為我會相信你這樣的人說出的話”
“哈哈哈,”馬道婆竟然猖狂地大笑,“我惡毒不錯,我就是一個惡毒的人,為了錢財不擇手段,那你以為你那婆娘又好到哪里去她會請我,你就該知道她手段陰著呢。”
陳景軒淡淡道,“她是被你遮掩的好名聲騙了。”
“真的嗎”被他維護妻子的姿態刺激到,馬道婆更激動了,“我不相信你看不出她身上的違和那樣一個偽善的女人,你難道相信她是善良的”
陳景軒眼瞼垂下顫了顫,隨即面色平靜抬起頭,不為所動,“夠了,你不必在我面前挑撥離間,我信任我的妻子。”
“哈哈哈,信任到知道她是一個殺人犯也要維護嗎”馬道婆恥笑,“你們這一個個,自己殺人不眨眼,竟還妄想審判我,憑什么,憑什么難道就因為我不是所謂的貴族嗎我詛咒你們一個個下地獄,我且在地獄等著,等著你們的下場”
陳景軒的臉沉下來,“你莫要胡說八道,我夫人不是你說的那種人,她請你去府里,也只是為了驅邪”
“驅邪桀桀桀,你以為她為什么要驅邪”馬道婆瞬間抓住了他話里的漏洞,陰暗而充滿了誘惑道,“當然是因為她殺人后心虛啊,害怕鬼魂纏著自己,所以才找我驅邪的。”
陳景軒的心猛跳了一下,不妙的預感越來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