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知道,老祖宗對賴嬤嬤的感情,比他們這些兒孫,還要看重幾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他們動賴家人。
可賴家是府里的總管家,才是那個貪墨最多的人。
“那你要怎么做”王熙鳳神色凝重起來,在賈家,想要瞞著賈母行事,幾乎是不可能的。
賈璉眨了眨眼睛,“我仿佛聽外祖父說起過,當年父親是按照武將培養的,他手里有一批人手,是老國公,也就是父親的祖父留給他的私兵。”
“你的意思是說,讓大老爺去辦這件事”王熙鳳遲疑,“他會愿意嗎”
“父親怕外祖父,”賈璉笑起來,還不是一般地怕。
或許是因為愧疚張夫人和長子賈瑚的死,賈赦在張老太爺面前,理不直氣不壯,一直是唯唯諾諾,只有聽話的份。
這和他聽賈母的話是不一樣的,對賈母是孝順,但也不是事事聽從,而是不愿意的時候,就眼不見為凈,充耳不聞,躲在東院當什么都沒聽到。
可面對張老太爺,就是另一番模樣了,誠惶誠恐,每每老太爺吩咐什么,他會立刻照辦。
賈璉相信,只要外祖父肯出面勸說,父親不敢不做。
“那再好不過,”王熙鳳臉上露出興奮之色,“正好珠大哥考中了進士,大妹妹又要出嫁了,就拿這個當借口,可以把那些貪墨的錢全都抄出來,人就直接放了賣身契,讓他們離開,也算是我們榮國府仁善了。”
按照她的性格,其實更愿意直接打殺了他們,不過顧慮到老祖宗的想法,網開一面也不是不行,只要錢還回來。
到時老祖宗要是不忍心,大不了再給賴家人一些錢財就是了。
賈璉點點頭,覺得這主意可行,想來大老爺不用直接對上老祖宗,也是樂意的。
兩人商量完,賈璉就提筆寫信,寫了整整十頁紙,把能想到的都寫了下來,才封好口,命人送到京城去。
幾月后,京城傳來消息,賈赦聽了岳父的話,果然在一天夜里抄了所有奴仆的家,抄出家財五十多萬兩,榮國府鬧得人昂馬翻。
賈母差點沒氣出一個好歹,當即軟倒在榻上。
賈赦也是雞賊,在做這件事之前,就找好了買家,抄出來的東西,立刻變現,換成銀子后,直接送去了衙門。
太上皇仁慈,在位時體恤臣子,特許生計困難的大臣可以向國庫借銀子。
榮國府和寧國府隨大流,也借了幾十萬兩,當然了,這是陸陸續續借的,幾十年加起來的總數。
這些年,國庫的銀子有借無還,加上國庫稅收逐年增加,并沒出現缺銀子的狀況,因此就更沒人還了。
且大臣們還越借越兇,國庫這方面的支出也越來越嚇人。
張老太爺身為局外人,看得相當清楚,別看現在國庫有錢,但再這么造下去,賺再多也頂不住啊。
萬一發生意外,茜香國那邊斷了供,或者海貿出了紕漏,銀錢變少了,新帝可不會那么好心,直接當那些借條不存在。
畢竟借著海貿的光,朝野內外人人都賺錢了,人人都不缺錢,這種情況下,國庫的銀子還是一次次往外借,且越借越多。
明眼人都知道,這些人借錢是為了什么,無非是拿去錢生錢了,資助那些海商出海貿易,帶來更多的利潤。
這些王公大臣資助的商人多了,相當于和朝堂的海商打擂臺,搶飯吃。
此消彼長,國庫的存銀是真的有可能越來越少的,現在不像之前那樣,市場在擴大,貿易量逐年增加,進來分一杯羹的人再多也不用愁。
因此當國庫真的沒錢了,新帝的刀子就要舉起來了,而太上皇不會管,他還等著錢修陵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