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絲毫不以為意,直接道,“不懂世道險峻,害了人都不知道。三年前我游歷之時,聽過一則傳言,山東有一位錢姓官員欣賞他的才華,欲要嫁女。結果他不僅當面拒絕,反說這位官員名聲一般,想來他女兒也毫無可取之處。此話一出,那位小姐頓時沒了好姻緣,不得不遠嫁。”
“我說的是事實”張寅立刻反駁道。
李大人皺眉,“你說的這事,和此次舞弊案有什么關系”
“沒關系,”蘇葉道。
李大人一噎,無語的看向她。
“你倒是讓我說完啊,”蘇葉攤手,“此次科舉名單中,有一位叫錢嘉偉的學子,來自山東,正是那位官員的侄子。張寅和錢嘉偉之前肯定被關在一起,被他逮到機會報復。張寅并不認識他,以為是有人想要陷害自己科舉舞弊,不然何以打斷他的右手,而衙役們不管,只是把人隔開,肯定是官官相護。”
“于是他憤怒之下,直接用左手寫了一篇罵人的文章,文中直接說你們這些刑部官員,都是祿蠹,蛇鼠一窩。文章寫的不錯,李大人您要看看嗎”蘇葉微笑。
李大人無語,不理會她的惡趣味,繼續詢問,“那文風改變是怎么回事”
“他一向言語不忌,想來之前參加科舉,也是寫了一篇犀利文章,被篩下來。于是這次,強迫自己改寫穩健文風,先考上科舉再說,偏偏又遇到了舞弊案,在牢中還被人打斷右手,憂憤之下可不就逮著人就罵。”
所幸看文的是蘇葉,能抽絲剝繭發現真相,不然他的一時沖動,就真的要坑死自己了。
風格和筆跡都不對,那你沒舞弊,誰舞弊
李大人對于這樣的狂悖之徒,也沒有什么好感,不過那位錢姓舉子的行為,已然觸犯了朝廷律法。
他不贊同的看向蘇葉,“怎可如此輕輕放過。”
他以為蘇葉是想要包庇錢嘉偉,興許兩家有什么交情,又或者她和錢嘉偉是朋友,不然怎么會得知這件不大不小的事。
就連張寅也是如此認為,憤怒的看向她。
蘇葉嗤笑,“我猜,那位錢小姐已經香消玉殞,即便沒有,也受了很大傷害,所以錢嘉偉才如此恨你。”
張寅表情一滯,“這,怎么會”
李大人半信半疑,看向蘇葉,“你知道內情”
“我了解人性,”蘇葉淡淡道,“那位錢嘉偉的文風是真的穩健,老成持重,性格也不激進,卻在這當口,打斷張寅的右手,很明顯,他就是趁機報復,想要讓他沒了晉升機會。”
涉及科舉舞弊,一審就是好幾個月,此時看起來不是很重的骨折,在牢里磋磨幾個月,等出去就再也好不了了。
到時張寅的前途算是徹底毀了,斷人前途如殺人父母,如此惡劣之事,要不是深仇大恨,在這種自己也被抓起,一動不如一靜的情況下,依舊要做,可見深恨張寅。
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那位錢小姐出事了,而錢嘉偉和錢小姐感情深厚。
李大人頓了頓,指揮人把錢嘉偉帶上來。
這是一位青年人,面色沉靜,鎮定自若,看到場上情形,眼中閃過一抹深思,隨即從容行禮,“見過大人。”
“你和張寅有什么仇怨”李大人單刀直入。
“錢小姐怎么了”張寅同時開口,眼睛直直盯著他。
錢嘉偉表情一冷,緩緩轉向張寅,眼神犀利如刀,“因為你的緣故,阿妹不得不匆忙遠嫁,可卻在送嫁過去時,男方聽到你的名聲,得知你對阿妹的評價,竟然在成婚前一日退婚。”
張寅渾身僵硬,他確實沒想到隨便一句話,會造成如此嚴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