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家伙怎么一臉慘白的”黑暗的街巷里,幾個混混堵在一個男人身前,臉頰酡紅,一看就是喝多了酒,他們肆無忌憚地嘲諷著男人,“像死人一樣。”
每個城市都會有這種小巷,每個城市也都會有這些以欺負他人而取樂的人。
被他們堵住的男人有著一雙梅紅色的眼睛,一張臉長得精致又動人,他冷冷地看著這些人耍酒瘋,就像在看著一群死人。
他也確實是在看著一群死人。
殺死這些小混混后,無慘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容地離開了現場,至于這些小混混的尸體他并不準備處理,就算被發現了,也查不到他的身上來。
他如今已經不是人類了,他是鬼。
鬼是他給自己這樣的生物起的名字,他曾重病纏身,為了活下去他做過很多事,對的錯的;也放棄了很多東西,重要的或不重要的。
活著,比任何人都要長久的活著,這是他最大的心愿。
來到冰冷的無限城內,無慘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發呆。當生命的長度被無限延長之后,時間好像就變做了可有可無的東西。除了饑餓之外,任何外力都難以打斷他的冥思。
他如今也變成了吃人的怪物,無慘撐著下巴,思緒開始發散,他記得以前有人曾經向他抱怨過,兩面宿儺就是個吃人的怪物,死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也會有很多人歡欣鼓舞想到這里,無慘的嘴角微微扯開,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也許有很多人盼著他死去,但他不會死。他跟兩面宿儺那個蠢貨不一樣,兩面宿儺太過狂妄,竟然同時挑釁了安倍晴明與麻倉葉王兩位大陰陽師,最后落得個肉身死亡,化身詛咒的下場。
哦,那時的麻倉葉王還不是大陰陽師,只是個有陰陽術天賦的少年而已。
想到麻倉葉王,無慘又感覺自己的胸口隱隱作痛了,他撫上了自己的胸口,那里曾經被大陰陽師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麻倉葉王以為這樣就可以將他殺死,卻沒想到他現在根本就是一個不死的怪物。
他想起麻倉葉王以為他死了,站在他的身體前嘲諷他的模樣,那時候他提到了涼無慘十分平滑的忽視了自己剛剛的想法,這樣的事他做過了無數回,幾乎連自己都騙了過去。
麻倉葉王殺死他的時候多么的囂張啊,后來發現他沒死,那個大陰陽師一定很憤怒吧。真是個蠢貨,連報仇都找不準對象。
無慘嗤笑了一聲,他知道麻倉葉王為什么恨他,但他沒有解釋。憑什么只有他一個人受煎熬,看到麻倉葉王比他更痛苦,他開心得要命,他并不懼怕麻倉葉王的報復。
除了陽光與日之呼吸十三式,他不懼怕任何東西。
與那個人一樣,他還清晰的記得,那個人在陽光下消融的模樣。
無慘熟練地強迫自己停止思考,他轉身面對著鏡子,骨肉緩緩融化再重塑,幾分鐘后,坐在鏡子前的俊美男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女子,女子生得明眸善睞,瀑布一樣的黑發下是一張花朵一樣艷麗的小臉,鏡子里的人冷冷地與鏡子外的人對視著。
如果那個人長大了,應該就是這個模樣吧,只是眼睛的顏色不一樣。想到這里,無慘拿出一直隨身攜帶的金色珠鏈,他對著鏡子比劃了一下,然后用珠鏈將頭發束了起來。
束好發后,無慘再次跟鏡中的少女對視了一會兒,他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可以變成任何模樣,所以他不需要任何人。他只要活著就可以了,麻倉葉王這么厲害,不也死了幾百年了只有他鬼舞辻無慘,才能獲得永恒的生命。
他走出房間,召集了他的手下們,那些都是被他轉化而成的鬼,是一群渴求著血肉的怪物。他們中的大部分,在變成鬼的時候都喪失了自己的記憶。
呵,真是可憐蟲。
想到這里,無慘的腳步頓了一下,到底是失去記憶的他們比較可憐,還是死死抱著回憶不肯放手的他更
不,不要再想了,這不是你該想的東西。無慘熟練地警告自己,忽略了從胸口處隱隱傳來的痛楚。
這痛楚如影隨形,伴隨了他幾百年,他早已經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