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漆黑夜空中繁星閃爍著,殘月清清冷冷掛在天邊,月色昏暗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孤寂夜幕下,一點點光亮便尤為明顯。
還是那座小殿,殿里僅僅亮著一盞燈火,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倚著殿門守在外頭,殿側幾人圍坐在一起。
溫伯清懶洋洋癱在木椅上,折扇遮著打了個哈欠,“姚宣辭真軸,小半夜了,還不肯放棄。”
白魚正在換藥,元道長替他將繃帶扎好,轉過身道,“還好阿原水性好,溜得快,不然真要被那侍衛給抓住識破偽裝了。”
當時是元道長將溫瓊帶走,他的小弟子阿原才十四五歲,身形纖瘦,很好的偽裝成了溫瓊的模樣,被白魚背著引走了墨崖,完成了河面上那一幕。
裝著傷藥的小瓷瓶放在桌上,元道長再一次叮囑,“待會兒你們從后山小道走,小心點莫被發現,后面的事已經安排好,你們只管離開就是。”
白魚起身后動了動腿,小心倒吸一口涼氣,忍著痛道,“放心,路熟著呢。”
溫瓊抿了下唇,溫聲道,“白公子的傷口深,能行嗎”
她方才瞄到過一眼,墨崖的飛鏢上制有細小倒刺,取出之時白魚那腿上血肉模糊,看著極為駭人。
下山少說半個多時辰,今夜月色不亮,一路上更是艱難。
“人在江湖,此乃常事,小傷罷了。”白魚毫不在意,“趁著這會兒他們都集中在河岸周遭,咱們快些離去。”
隨即看向一派慵懶的溫伯清,指使道,“別坐這兒了,來扶著我。”
溫伯清一動未動,抬手示意身邊侍衛上去,隨即起身跟上。
他走得慢些,走在溫瓊身側,看她柳眉依舊是緊皺著,低聲道,“怎么,又舍不得了”
溫瓊猶豫了片刻,輕輕回應,“兄長應該知道,他近日對我很好。”
好到她有些茫然,時常在想一支毒箭的威力怎么那么大,能讓一個人像是愛上了她一樣,面面俱全處處周到。
太大的反差,起初讓她不適應,后來久了便有些習慣,可她并不是沉溺其中舍不得,而是有種恐慌感。
她不知姚宣辭這么大的變化是因何而起,只知道原本的軌跡忽然變了道,她經歷過的事情正在慢慢改變,前方的路開始走向未知。
“我一直在疑惑著,他為什么開始對我好。”
“許是良心發現”溫伯清扶著她走過一道臺階,見她眉頭還是擰著,輕嘆一口氣。
“那阿瓊心里覺得,他對你的好是來得恰到好處,還是晚了那么些”
溫瓊聞言沉默了良久,直到他們已經走入山林小道,她回了一下頭,看到了遠處那明亮依舊的道觀。
若是她沒經歷過死亡,心腸依舊很軟,很好哄,或許會有幾分動容。
可如今,姚宣辭欠了她一條性命,叫她如何去原諒。
她收回目光,低聲道,“是晚了的。”
他的好就像一場甜美的夢,醒了總歸是要面對殘酷的現實。
她不是那個傻傻的,只看重“好”的阿瓊了。
*
東方天際微微泛著光亮,山上霧蒙蒙的,空氣中泛著幾許涼意,山林間的景象朦朧不清。
墨袍男人肩披著清晨霧露立在銀杏大樹下,幾個赤紅荷包被握在掌心里,眼底已經布滿了疲憊的血絲。
一夜了,白鴉一直追到下游好幾個村莊,都沒有發現阿瓊的痕跡。
有極大的可能,那兩個人將阿瓊推進河水是為了迷惑墨崖,阿瓊還是落在他們手里。
不知她落入水后有沒有受傷,身子本就弱,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