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瓊坐在正堂之中耐心等著,聽到急促的腳步聲靠近,抬頭便見姚宣辭緊繃著臉邁進門,鴉青色衣訣隨之翻飛,他眸光沉沉看向溫伯清。
“我有事與阿瓊說,勞煩回避。”
溫伯清看他這架勢就覺得不對,想也不想的要拒絕,就見溫瓊站起來道,“兄長在外頭等一等吧。”
溫伯清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去,溫瓊則讓阿瑤等人也出去,她合上門,轉過身便見男人已經握著那張薄薄宣紙到了她面前。
姚宣辭極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緊咬著后牙槽,“你,想與我和離”
溫瓊坦然直視著她,“我以為你該知道我的打算。”
如今,她能確定現在的姚宣辭并非重生,他知曉未來,可只是做了個夢,旁觀者怎能與局中人一樣感同身受。
他對她還是原本溫順乖巧的印象,所以他從不會覺得,她會有和離的念頭。
若姚宣辭經歷過往后那幾載,看到這封和離書不該是遭了背叛一樣的惱火。
其實溫瓊心里也有些怕的,怕折了他一貫的傲氣,惹得姚宣辭不留情面強將她帶回皇城,再像這幾日一樣軟禁著防著她。
越是忐忑,她目光反倒越發堅定起來,不能讓這人看出她半點怯意。
姚宣辭望著她溫婉平靜的眉眼,那張宣紙被攥得皺巴巴的,他一字一頓,“我不允。”
溫瓊輕嘆,“你我這樣僵持下去,值得嗎”
“在你心中,我本就是可有可無的存在,而我留在皇城亦是煎熬,你說不會娶鄭二姑娘為妻,可她呢,她豈會甘心”
她已經不想去追究他是不是心悅著旁人,鄭如毓成了太子側妃,不代表就會老老實實不再針對她,不再覬覦姚宣辭。
要知那女人只是見了她一面說了幾句話,就愿意為了一絲絲可能性,利落干脆把萬兩銀子和金條送到她面前。
溫瓊惜命,不敢再來一次冒險,“你我被賜婚乃是天子制衡朝堂黨派所為,若鄭如毓成了東宮之人,侯府無法和太子成為連襟,天子應該不會太在意這樁婚事結局如何。”
這是她寫下這半張和離書時的想法。
“你若還是擔心,可以隱下和離之事,但我留在渭城不回皇城,等新帝登基那日,你我路歸路,橋歸橋。”
溫瓊淺淺吸了一口氣緩和心中的緊張,輕聲道,“這是我能做出最大的妥協。”
她神情實在是太平靜,平靜到讓姚宣辭覺得這束目光分外熟悉,以往他總是這樣看她。
只覺得她安分識相留在院里,每日等候他歸來就足以,可聽她說出路歸路,橋歸橋這句話,竟像是要將一株在他心臟里無聲扎根的花連根拔起,才不過扯了一下,就疼入肺腑。
那張薄薄紙張徹底被攥成了一團握在掌心里,姚宣辭不愿意就這樣放手。
“我不答應和離。”他啞聲道。
溫瓊心頭一緊,緊抿著唇望著他。
姚宣辭眸光晦澀,低聲道,“你可以不回皇城,你留在這里我不放心。”
她腹中還懷著孩子,他不敢離她太遠,也不想錯過孩子出世。
她知道事情沒那么好說定,但是他愿意退讓,已是極好的一步。
門外,傳來阿瑤小心翼翼的詢問,“姑娘,姑爺,馬車套好了,咱們何時出發”
溫瓊微微揚聲,“不急,再等等罷。”
然后轉過頭,“你想怎樣”
姚宣辭嗓子隱隱發緊,“總不能讓岳母每次跑來渭城看你,我外祖曾贈予我母親一座別莊,就在皇城城郊,比起渭城近很多,不讓你回皇城,就在這別莊住著。”
說罷,他又頓了下,“可好”
溫瓊細眉輕輕蹙起,聽得門外又傳來叩門聲,這次是溫伯清,“阿瓊”
心知是兄長在擔心她了,她低聲道,“讓我想想。”
她更想直接了當和離,以免日后再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