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白鴉聽到姚宣辭陷入昏迷之時,便急匆匆趕進來,問清事情因果,頓生幾分遲疑。
“公子說,夫人不需要他,他就無法存在”
溫瓊看他露出深思之色,忍住急切,“你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白鴉見房中并無他人,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前九重山道觀的觀長和屬下聊過幾句,兩位公子好像各有各的記憶,互相不知,不過能以夢境窺探。”
“他便揣測,公子因為擁有的某一段記憶過于特殊,又或者極度厭惡這一段記憶,便產生了摒棄之念,想要剝離,故此便有了彼此嫌棄的兩個認知。”
白鴉到底是不明白事情真相,想不通公子為何對自己厭惡到這種地步,而誰又是被嫌棄剝離的那一個。
“那”溫瓊忽然想到姚宣辭說過的那句“阿瓊不需要前塵,而我的存在已經毫無意義。”
被她需要,因此存在
她憶起夢里那個站在墓前滿身孤寂的高大身影,忍不住回過頭望向內室,一道屏風將內室光景全然阻隔。
她只知他上一世過得很是煎熬,不知他因何死去。
重生的姚宣辭是會被他自己摒棄的那個嗎
這一刻雜亂的思緒全都涌入腦海之中。
溫瓊深吸一口氣,竭力平復復雜的心情,“等他醒來再說吧。”
除夕年夜,煙花爆竹聲接連不斷,沖散了臘月寒冬里的凌冽寒意,街上小孩子追打玩鬧,家家戶戶升起裊裊炊煙。
一座精致驚艷的花燈樓隨著夕輝一點點墜落而被層層點亮,照耀了被夜幕籠罩的大半座城。
臨到深夜也越來越冷,溫母讓人生了火爐,圍坐著喝茶守歲,見溫瓊讓阿瑤去換個熱乎的湯婆子,便道,“瓊兒就莫要跟著守歲了,早點回去歇著。”
這涑州就他們娘仨,老祖宗都在皇城嵩州,用不著大半夜熬著。
“不用,我陪著母親多坐會,等子時燒完紙我再回去。”溫瓊用小棍子撥了下火爐里的木炭,“宋嬤嬤不是說還要再包一點明早用的供養餃子,待會兒我跟母親學一學。”
“你熬一宿,明早能不能起來還得另說呢。”溫伯清接過阿瑤遞來的新湯婆子,塞到溫瓊手中,“快些回去,順便看看姚宣辭醒沒醒,這都兩三日,再不醒只能把他送回皇城了。”
溫瓊還想說些什么,溫母推了下她的膝頭,“莫犟了,你們可不想我與你父親,被天子親口承認毫無干系,沒落官章還是夫妻一體,該照料的還是得照料。”
母親都把父親搬出來了,溫瓊無奈道,“行。”
回到院子,大紅的新春燈籠掛在屋檐下,屋里屋外燭火通明。
白鴉和墨崖一直守在房門外,見溫瓊回來便行了一禮,白鴉壓低了聲音道,“夫人,公子醒了。”
溫瓊下意識望了一眼房里,“何時醒的,怎沒通報一聲”
墨崖小聲告狀,“是公子不讓屬下去。”
他話音方落,半掩的房門便投落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下一刻房門被拉開。
男人僅僅披了件外袍,臉色微微蒼白,深邃的鳳眸落在她身上,語氣溫和,“今夜除夕,你不和岳母一起守歲”
溫瓊剛要張開口時,一束絢爛的煙花忽然升起,在黑漆漆的夜空中盛開綻放,五顏六色的煙花瞬間照亮了半邊夜色。
她抿了下唇,踏入房里,將房門關上抵擋外頭的夜寒。
“既然醒來,為何不派人來說”
姚宣辭低聲道,“怕擾了你與岳母團聚。”
她上一次過除夕便是命亡之夜,那一年溫家都遠在涑州,宋嬤嬤剛出皇城,滿心念著要早些接她離開皇城。
這一天是個極為特殊的日子。
他覺得阿瓊該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
“醒來后我便處理了些事,皇城那邊應該只剩文家和太子一黨的清理,四殿下會幫忙圓場,眼下我不出現才是最好的,正好能留在涑州久一些。”
溫瓊望著男人俊美的臉龐,忽然不確定眼前之人究竟是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