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為人大家都清楚,假如真是個好差事,他舍得隨便扔給義子么!
云南這塊土司林立,漢人不多,而且氣候炎熱濕潤,山林之間,蚊蟲瘴氣遍布……稍不留神,就容易染病去世。
這些年陸續有上萬將士死在了云南,背井離鄉,到死都是個外喪鬼!
沐家父子,除了要不斷平叛之外,還要屯田,興修水利,從內地移民……總而言之,一年到頭,沒有閑著。
沐英聽聞朱標一死,就大口吐血喪命,固然是兄弟情深,但也是他殫精竭慮,身體早就熬不住了。
沐春沒他爹的威望,只能比他爹更拼命。
從洪武二十五年繼承了西平侯之位,二十六年就有十一寨聯合造反,他親自出征,剛打勝了,越州造反,出兵!越州打完了,廣南土司又造反……就這么說吧,沐春就跟個陀螺似的,到處平叛,幾乎沒有一刻休息。
這次去瀾滄衛還挺好,只是一戰,就成功返回。沐春暗中慶幸,他最怕的就是拖延遲誤……云南的底子還太薄了,朝廷能給的軍需糧餉也太少了,基本上都要他們自籌。一邊耕田,一邊打仗……一個字:苦!
“事情就是這樣,朝廷把太子少師,錦衣衛指揮使柳淳貶到了云南……這個,你看該怎么辦?”
沐春瞧了眼舅舅,輕笑道:“如果我沒記錯,他也是你的外甥吧?”
馮誠尷尬笑笑,“我也的確有些為難,我琢磨著,還是應該和平相處,相安無事最好!”
沐春哼了一聲,“舅舅,我想相安無事啊,可有人不答應!”
馮誠心中一動,沉吟道:“莫非是……”
沐春也沒瞞著他,從懷里掏出了十幾封信,扔到了馮誠的面前。
“瞧瞧吧,全都是囑咐我,要‘好好’照顧柳淳的信。”沐春冷笑,“我現在真有點佩服這位了,他怎么有本事得罪了這么多人?我恨不得立刻見見他。”
馮誠拿過書信,一邊看著,一邊心里嘀咕,你還是別去見好了。
湯昭都認大哥了,萬一你也扛不住,那可就好玩了……馮誠瞧了瞧這些書信,雖然沒有落款,但是他也猜到了一些。
有文臣,有勛貴,有豪商,而且似乎還有宗室……我的老天爺啊!
柳淳啊,你才多大,當了幾年的官?你怎么有本事得罪這么多人?
你瞧瞧舅舅,我一個都沒有得罪過!
“那個……你打算怎么辦?”
沐春苦笑,“還能怎么辦?云南窮啊,好幾十萬人,多一半都娶不上媳婦,眼看著十年八年就老了,他們都是跟著我爹的老弟兄,我總不能看著他們孤獨終老吧!朝廷這些神仙,隨便歪歪嘴,就夠我受的!沒法子,只能委屈委屈柳淳了,他能扛得住,就算他的造化,他扛不住,那我也沒辦法。”
沐春很干脆,也沒太多的猶豫,一個幾乎天天打仗的將軍,怎么舍得浪費時間呢!
老爹沐英留過遺訓,他們鎮守云南,靠的就是朝廷,現在是陛下,以后是太孫,不管怎么樣,聽他們的話,不會錯的……
馮誠是暗暗叫苦,他想勸說沐春幾句,可沐春懶得聽了。
“舅舅,你安排一下,讓弟兄們盡快回去修整吧。”
馮誠只好點頭稱是,他們向著昆明而來。
令人訝異的是,一直到了昆明城,其余的文武沒有一個出來迎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