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傻子嗎?
沒事干,想要拿九族的性命,賭一把?
不是的,真的不是!
這個朝廷已經到了風雨飄搖的時候,即便快速平定了嚴震直兵變,也不意味著拜托了危機。相反,人心變得更加浮動,有一個嚴震直,就有第二個,第三個,文官如此,那些武將呢?只怕會更加糟糕。
千頭萬緒,千瘡百孔。
方孝孺最大的優點就是接地氣,他很了解民間的苦楚。嚴震直假如能改變策略,鼓動京城百萬民眾一起舉事,或許朱允炆已經結束了,當然了,嚴老頭永遠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所以他失敗就沒什么可惜的了。
但是嚴震直的造反,卻震撼了整個京城,乃至所有文官體系,連嚴震直都能造反,其他人會不會效仿?
再打下去,誰知道哪里會出問題?
沒有辦法,就只能議和!
方孝孺帶著悲壯的心情,登上了柳淳的座船。
“少師大人一向可好,老夫有禮了!”
柳淳瞧了瞧方孝孺,淡然道:“方公,你不該來的,誰來見我都不該你來。見了我,可是要遺臭萬年的!”
方孝孺微微搖頭,“少師大人,正因為會留下罵名,所以方某必須前來。”
柳淳遲愣一下,突然大笑,沖著徐增壽道:“怎么樣?我說了吧,滿朝之士,唯有方孝孺一人罷了!”
“準備酒宴!”柳淳吩咐下去,然后又對老方道:“方公,我這個不算鴻門宴吧?”
方孝孺搖頭,“沒有生豚腿,就不算鴻門宴!”
柳淳啞然,主動拉著方孝孺,進入船艙……徐增壽抓了抓太陽穴,奶奶的,這個姓方的的確有點意思啊!以前怎么沒有發現,他跟酸儒有這么大的不同啊?
徐增壽連忙進去,坐定之后,柳淳主動給老方倒了一杯酒。
方孝孺含笑接過,“柳大人,柳少師!老夫一直仰慕大人,很想跟大人深談,不知大人愿不愿意指點?”
柳淳笑道:“方先生愿意相信我的話?”
“為何不愿意?”方孝孺道:“少師所言的科學,不會因人而異,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以人廢言,難道老夫說錯了嗎?”
柳淳點頭,“方公的確有古君子之風,那我就不妨說了……歷代得失,都在于失控二字……兩漢魏晉敗于世家,盛唐亡于藩鎮,自北宋以來,待士人太過,北宋南宋,皆亡于文官!這兩千年史冊,我們找到了許多辦法,先后遏制了宗室、宦官、外戚、武將、門閥世家……如今就剩下一個士紳地主,這也是最難做的,拿刀子砍別人很容易,砍自己卻很難。”
柳淳意味深長道:“方公,如果聽我一句勸,你還是盡早放棄為好,不要自尋死路!”
方孝孺思量半晌,點了點頭,贊嘆道:“果然高見,只是放棄了,就不是方孝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