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含笑,“雖然方公實現夢想的機會不大,但是我依舊恭祝方公,能走出一條前所未有的路來。”
兩個人推杯換盞,一頓酒席,暢快結束。
等杯盤撤下去,再度面對面,兩個人的臉色都不由自主沉了下來。該談正經事了。
“柳少師,你責備天子不愿變法,并未以此為由,發動靖難。如今天子已經答應變法,柳大人還要繼續打下去嗎?”
柳淳淡然道:“方公,選擇開戰的人是朱允炆,他想停下戰爭,就必須拿出誠意!”
方孝孺眉頭緊皺,半晌道:“陛下可以承認你們現在占據的地盤,雙方各自罷兵言和,也好讓百姓免于涂炭之苦!”
“哈哈哈!方公,你就不要拿百姓來說事了。事到如今,咱們這一戰是遲早要打的。現在朱允炆處境不利,打下去很可能徹底潰敗,不得已,他只能選擇議和!”
“那燕王就有打下去的實力嗎?”方孝孺怒道:“別忘了,北平已經被圍困了一年多,燕王精銳殺不出來。西北臨時拼湊的烏合之眾,如何能勝得過朝廷天兵。還有,你柳少師只有萬余兵馬,真的能持久下去嗎?”
柳淳毫不客氣回擊道:“假如每一個戰場,我們都能贏,又何必跟你們談判呢?不能否認的是,優勢在我們,主動權在我們手里!你們可以賭,賭燕王犯錯,賭你們可以起死回生。如果不想賭,那就請你們拿出誠意!”
“何為誠意?”老方悶聲道。
“將兩處人馬退回江南。”
“不可能!”
方孝孺斷然道:“柳少師,你是想劃江而治嗎?”
柳淳冷笑道:“你們還能保得住江北嗎?”
“保不住也要保!”老方激動道:“守江必守淮,如果失了淮河,讓你們陳兵江北,旦夕之間,就能進犯金陵。那樣的話,跟投降有什么區別?”老方橫眉立目,據理力爭。
柳淳沉吟良久,突然道:“方公,你想守淮河,是不是打算放棄黃河啊?”
“你!”老方斷然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夫沒想放棄任何一處……老夫的意思是朝廷大軍可以暫時后撤,打了這么久,不管是士兵,還是百姓,都疲憊不堪。好歹讓他們喘口氣。就連燕王殿下也跟世子和王妃分開了許久,總該團圓團圓。”
柳淳思索了片刻,試探道:“光是土地嗎?沒有別的東西?”
“什么東西?”
“比如糧草,金銀,人員!”柳淳突然道:“茹瑺茹大人,楊靖楊大人,還有郁新郁大人,以及其他的官吏家眷,必須交還給我們。還有,我的一些門生故吏,也要準許他們北上。你們必須承諾,不迫害這些人的家眷。我們是君子之爭,禍及家人就太沒有風度了。”
方孝孺沉吟片刻,緊緊盯著柳淳,低聲道:“你能替燕王做主嗎?”
“哈哈哈!”柳淳揚天大笑,“如何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