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這么一說,會館里的貢士總算好受一點,沒錯,能當知縣就已經很好了,應該知足。
可很快有人搖頭,“我看沒有那么簡單,高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又一位站了起來,“陛下去歲就說過,要以修路為施政重點,太傅執掌官制革新,遲遲沒有動靜,其實是在等!”
“你們想想,為什么負責修路的那些人,能掛上參議的頭銜?這參議又是什么?”
這些貢生有志仕途,當然不都是書呆子,按照明制,在布政使之下設左右參政,分守各道,并分管糧儲、屯田、軍務、驛傳、水利、撫名等事,為從三品官職。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左右參政是無定員的,也就是說,可以根據實際需要,增減人數。
修一條路,為的是培養出一群人才,這些擁有專業技能,又熟悉修路運作的參議,外放其他省份,那就是布政使,按察使。
由他們主持政務,顯然要比傳統的讀書人更加厲害。
地方興學、修路、興建水利工程……這些人全都可以勝任。
上級這么能干,能容忍一群什么都不懂的白癡廢物嗎?
這還是其一,更可怕的還在后面呢!
“眼下興學才幾年而已,再有三五年的光景,那些一肚子科學的年輕人起來,進入官場,他們會服氣咱們嗎?”
“這才叫前有兒郎,后有猛虎,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我好比潛水龍困沙灘……”
這位竟然唱了起來,其他人可沒有這個心思了,全都低下了頭,默然無語。有些家境很差的,更是悲從中來,忍不住要哭的沖動。
十年寒窗,換來這么個結果,實在是讓人無可奈何。
“諸位,還是先別傷心了,俗話說得好,有花堪折直須折,為人的光陰似白駒過隙,咱們是能高興一天,高興一天,能快樂一日,就算一日。來咱們喝酒!用大碗喝!”
好好的一群新科貢士,弄得跟沒幾天的短命鬼似的,誰還能高興得起來,喝酒啊,就算是瓊漿玉露,那也成了苦瓜汁了。
“唉,林兄,你是新科會元,和我們這些人還是不同的,你能不能帶領大家伙上書陛下啊?”
有人瞧見了角落里的林環,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
頓時有十幾個人都圍了過來,這時候外面響起腳步聲,其他各省的貢士也來了不少,大家伙談起未來命運,無不唉聲嘆氣。
“我看啊,全都怪太傅,就是他非要興學,傳播他的科學,弄得咱們凄凄慘慘,應該上書,請求陛下罷免奸佞……咱們這么多人,我就不信沒有一點用處!”
這位說完,就得到了一群關愛智障的眼神。
咱們就不說柳淳的官爵地位,光是想靠人頭扳倒柳淳,這就是天方夜譚,腦子里有泡!
這些年推動興學,有多少過去沒法讀書的人,能夠進入學堂!沒有一千萬,也有幾百萬,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他們淹死了。
還奢望扳倒太傅,不是做夢嗎?
大家伙堅決跟這個二百五劃清界限,省得雷劈他的時候,被牽連到。
既然這個辦法不行,那就要另想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