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淳掃了一眼,就明白了茹瑺的意思……他是支持軍制改革的,而且茹瑺還有主張,他建議仿效文官的培養、考評、監督、升賞的辦法,建立起對武將的任用體系。茹瑺還寫到,文官忌世家,武夫忌將門!
他的想法跟柳淳不謀而合,也完全符合朱棣的要求,短短半頁紙,就讓柳淳大呼知音,在這張紙的最后,很明顯有幾個潦草的字跡,最后一個竟然都沒有寫完,只有一滴濃黑的重墨,透了好幾張宣紙。
滿對著這一頁紙,柳淳甚至能想象出,茹瑺是如何擰著眉頭,拖著沉重的病體,來寫這封奏疏的場景……他一定很憂心軍制改革,同時也清楚這件事情的重要,所以——他是用命在寫啊!
柳淳突然轉向了茹鏞,怒道:“昨天武成侯王聰是不是來拜見茹天官了?”
“是,他來過!”
“那他跟茹天官說了什么?”
茹鏞搖了搖頭,“太傅,父親根本不讓我們知道他的事情,昨天王聰趕來,和父親談了許久,我擔心父親的身體,偷偷到了門外,結果就聽到王聰說什么……”茹鏞欲言又止,柳淳啞然一笑,“他不會說我是奸佞,要請你爹幫忙鋤奸吧?”
茹鏞微微一愣,“太傅什么都知道?”
柳淳無奈,“我要是知道茹尚書的身體這么差,早就該過來了!”
提到了父親,茹鏞更加傷心了。
“父親勸說了武成侯許多,奈何他都聽不進去,一怒離開。父親憂心忡忡,連晚飯都沒吃,一直枯坐到三更,然后才提筆寫奏疏,誰知,誰知……”
茹鏞說不下去,柳淳總算都清楚了。
茹瑺身體的確比想象的還要遭,但是卻不止于立刻喪命。
王聰的到來,讓茹瑺發愁了。
軍制的改革,終于觸及了整個靖難貴胄的底限……原本最支持朱棣的一群人,開始反撲了。
茹瑺很清楚,沒有誰能置身事外。
尤其是他,早些年跟燕王府的舊人還有些關系,能坐穩吏部的位置,也靠著勛貴配合……他既要為了江山長遠考慮,又要照顧王府舊人的心思。
他是苦思冥想,挖空心思,熬盡心血,想要拿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柳淳不知道茹瑺最終的方案是什么。
或許有,也或許還不成熟,可這個方案都隨著茹瑺的突然去世,消失不見了。
耿耿此心,天日可鑒!
茹尚書千古!
柳淳越是痛惜茹瑺,心里的怒火就越是強烈,他要去找王聰算賬!
“點起二百錦衣衛,隨我去武成侯府!”
柳淳眼睛泛紅,殺氣騰騰。
身邊的錦衣衛為之一振,太傅發威了!
他們緊緊追隨,一行人迅速到了王聰的府門外。
“給我圍了!”
府里的人,還一臉懵呢!
錦衣衛怎么突然來了?
看看為首的是誰?
太傅!
柳太傅!
他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