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增壽還是很憤怒,但是他這個人還算識時務,知道小胳膊擰不過大腿。
為了緩解人口膨脹,開拓海外,解決糧食問題,是天子和內閣的共識。
分封藩國,確立五服制,解決糧食缺口……這三者終于匯聚到了一起,變成了可怕的洪流,江河流淌,撲面而來,抵抗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只能乖乖從了。
徐增壽就剩下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如何選擇一個不錯的封地。
他盤算來,盤算去,覺得那些人都是壞蛋,根本不可靠。
究竟誰能幫忙呢?
他想來想去,終于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人選。
徐增壽急忙下令,準備酒宴,菜色不多,務必要精致,而且以江南口味為主,還弄了不少海鮮,最后他親自搬出來一壇子三十年的紹興花雕。
“于謙,你看這些酒菜,可還地道?”
于謙含笑,無奈道:“多謝定國公費心了,其實我很小時候就跟著師父,基本上柳府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家鄉菜還真不熟。”
徐增壽搖頭,“這可不成!”
他煞有介事道:“我跟你講,你師父這個人,在吃上面,其實是很糙的,遠不及我們徐府精致。現在我手下的廚師,有好些比宮里的御廚還強,你嘗嘗這道炒豆芽,你仔細品品。”
于謙心說一道豆芽菜有什么稀奇的,不過他還是夾了一筷子,等放到嘴里,于謙立刻瞪大眼睛!
口感不對勁兒啊!
見于謙驚訝,徐增壽才夾起一根豆芽,笑嘻嘻道:“你看這豆芽這么細,廚師還能把肉糜塞進去,有了這點肉,豆芽的口感當然不同了。”
于謙總算知道了豆芽的不同之處。
可是他也想不通,往豆芽里面塞肉,這要多無聊才干得出來啊?
干脆用肉絲炒豆芽,不香嗎?
不光香,而且還新鮮,鬼知道塞肉浪費了多少時間!
“定國公,您這里的確不同凡響,只可惜晚生吃不習慣。”于謙很耿直道。
徐增壽也不生氣,他笑嘻嘻的,“菜放在一邊,再嘗嘗酒。”他主動倒了一杯,于謙接在手里,抿了一口。
“晚生只覺得酒香濃烈,味道醇厚,若是再多,就說不出來了!”
徐增壽哈哈一笑,“于謙,這酒叫女兒紅,很多人家生了女兒,就買一些好酒,藏在梅花樹下,等到女兒出嫁的時候,取出來喝……我這一壇子,足足有三十年的時間,可是頂級上品!”
于謙輕笑,轉了轉手里的酒杯,隨口道:“定國公,三十年都嫁不出去,應該叫老姑娘紅才對啊!怎么叫女兒紅?”
徐增壽被噎得無話可說。愕然了半晌,點著于謙的鼻子,笑罵道:“果然不愧是柳淳的得意門生,算是把你師父的那套都學會了。”
于謙也不辯駁,只是輕笑道:“定國公,您是長輩,又是我師娘的兄長,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是了。準備這么精致的酒菜,讓晚生不敢消受啊!”
徐增壽重重一頓,把手里的酒杯放下,然后拉開椅子,坐到了于謙的身邊,主動勾肩搭背。
“于謙,說實話,我是有所求的。不過這事情放在一邊。你也知道,咱們陛下一直存心跟太師聯姻,他們來個親上加親。”
提到了婚姻大事,于謙從容的神色有一絲的違和,不過很快恢復了過來。
“這事情還要看師父的意思,要看本人的意思!”
徐增壽順勢點頭,“沒錯,說起來,我就是擔心陛下腦袋一時發熱,亂點鴛鴦譜。我這就要離開,去海外建立藩國,管不了這事情了。”
“可一邊是大姐,一邊是小妹,我不能坐視不理啊!說起來普天之下,最合適當媒人的,就是我了。”
這話說的,真是好有道理!
哪怕于謙知道徐增壽話里有話,他也不敢馬虎大意。
畢竟他惦記這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相比之下,這可比什么都重要!
想到這里,他挺直了脊背,上身前傾,聽著徐增壽的話,看看他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