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能感受到身體里一股蠢蠢欲動的氣息,并不是原主,而是原主所留下的怨氣。
它在沸騰、在憤怒,憤怒于自己什么也沒做錯,卻因著一句緣分不夠,就被剝奪了所有。
她精心照顧的公婆和小叔子是一群白眼狼,她曾全心依賴、為之守寡十年的夫君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們所有人都無辜,而她付出一切只換來一句,緣分不夠。
盡力平息著奔涌出來的怒氣,她看著言笑晏晏的兩人,在心中對自己道“你放心,我會替你問個明白。”
問問貶妻為妾到底為何,問問這一對恩愛夫妻若是遭遇變故,是否還能如記憶里那般情深意切、恩愛白頭。
屆時,會不會又是一句緣分不夠。
她來代替原主,是為了替原主平息怨氣,在明白這點后,胸腔中那股子怨恨方才沉寂下去,等待著一個答案。
那一瞬間,她突然就萌發了一個主意。
既然上輩子的所有故事,都在失憶下進行,那若是周青遠提前恢復記憶、回到周家,一切又會如何呢。
想看看原主記憶里情深意切的男女能否一直堅守。
有趣,真有趣。
她的眸中閃著興奮的光,那樣亮,亮到忍不住露出鋒芒余光。
但很快,她將一切收斂。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一直裝作很努力的樣子,可她知道自己從來沒有認真過,畢竟比起她曾經擁有的,眼前不過滄海一粟,不起眼得很。
可眼下,她突然就有了股勁兒,就如同打瞌睡的貓遇見打洞的老鼠,勢要玩個痛快。
“慧娘,你沒事吧。”
“沒事。”她露出一個淡淡的淺笑,“只是要勞煩金姐姐事后帶我去一趟田府。”她將貢獻給青州府所有人一場大戲。
也好在,守寡歸家后,她的戶籍隨之遷回娘家,恢復阮氏女的身份,即使周青遠“死而復生”,只要阮父阮母還在,就不會過多牽連到她。
“行。”曹娘子暫且應下,想著私下再問個明白。
一切異常被按入水底深處,而水面,依舊歌舞升平。
暫且將周青遠的事情拋在腦后,視線移開,阮柔發現,評委中她聽說過的一位大師就在其中,正是那位名聲斐然的隋大師。
與想象中仙風道骨的偉岸形象不同,現實的他是一位身材矮瘦的小老頭,即使在這般熱鬧喜慶的場合,也依舊繃緊一張臉,叫人無端覺得有些兇。
嗯,兇老頭,只不知陳問舟怎么疏通的。
想到東家,她朝陳家子弟的位置看去,正陳問舟端坐其上,左右逢源,尤其跟與今日第三的陳星河更是言笑晏晏,而他的身旁,有一位與其有三分相似的年輕人,想來是陳家大少爺。
兄弟爭產,也是一堆爛攤子,也不知上輩子兩人誰輸誰贏。
大抵是注意到她的視線,陳問舟適時抬頭,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贊揚。
阮柔失笑,這位東家倒是會做人,總歸她也會盡力。
曹娘子留意到兩人的交鋒,眼底有什么一閃而過,面上依舊笑意盈盈。
晚宴后是一場大型的制香交流會,既有年輕子弟的互相交流,也有制香大師的指點,只要不涉及獨家秘方和手法,幾位大師還是不吝賜教。
令人驚奇的是,那位隋大師尤其大方,只要上前請教的,無一不是得到滿意的回答,當然,前提是能承受那副冷臉的威亞。
阮柔當然不怕,回憶了下自己這段時間積攢的問題,上去問了個夠本,十數個問題,問到最后,不僅她后面的人對她怒目而視,就連隋大師都忍不住露出一副嫌棄的樣子,那眼神明晃晃的在說,這么多都不懂,怎么拿到第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