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遠見到人的第一瞬間卻是陌生。
是的,陌生,盡管沒有記憶,可見到爹娘時,他油然而生一種親近感,那是曾經無比親密生活在一起留下來本能般的印記,可在見到這個曾經的妻子時,他卻只余陌生。
是兩人感情不好嗎,從周母的話語中,不難猜測兩人也曾有過耳鬢廝磨、朝朝暮暮的時候,沒道理情感無一點殘留。
他不解,只在瞧見人時極為生疏地打了個招呼,“阮姑娘。”
卻見對面女子興致頗高,不似欣喜,也不似怨恨,細究起來,倒像臺下看戲的終于看見臺上主角出場一般。
“你原來真的沒死啊。”她輕巧的語調也證明了這點。
周青遠皺眉,一時不知該怎么回應,周母卻是異常歡喜地回應,“是啊,慧娘,青遠他真的還活著,多虧了你送的信。”此刻周母只余慶幸與感激,慶幸對方送了這么封信,也慶幸自己來了府城。
聞言,其他兩人的目光齊齊投過來,眼神復雜。
雖然早有預料,可田語蓉還是氣得半死,果然是她在壞自己好事。當著眾人的面,她不好發作,心中卻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叫她好看。
面對周母的感謝,阮柔接受地心安理得,“不管我和青遠日后如何,見到人了總該通知你們一聲,不過嘛,”她陡然拖長了話音,“田三小姐,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上次我來時你為何不承認還要將我趕走,險些耽誤了一家團聚。”
田語蓉氣結,硬邦邦回“我又不認識你,怎么知道你找誰。”
“唉,我就是想著,要是上次找到人,叔嬸也不用受這般罪,本來就身體不好,守了這幾天,唉。”
悠長的嘆息聽得人愁腸百結,什么都沒說,可又什么都說了。
周青遠眉頭皺得更緊,田家救了他,不論為了什么,他知恩圖報都沒打算計較隱瞞自己之事,可讓自己的爹娘為此受苦,他心里就格外不舒服。
田語蓉心內暗罵,面上卻賠著小心,“乾郎,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死無對證,她絕對不會承認。
“你亂喊什么,”周母不樂意了,“我兒子叫周青遠,別喊什么亂七八糟的。”
田語蓉這下是徹底崩不住了,臉色變得慘敗,眼睛里的厭惡絲毫不遮掩,赤果果的看向周父周母。
周母哪里見過這樣狠厲的眼神,當即一個后退,再要找兒子告狀,卻見那女人已經恢復笑容,親密地稱呼,“青遠,我以后都叫你青遠,好不好。”
周青遠沒有回應,而是扶住周母,眼神復雜看向面前的兩個女人。
就容貌而言,兩人分不出個高下,而論氣質,阮慧娘竟然更勝一籌。
田三小姐身上的衣服首飾富貴逼人,卻似少了什么底氣,如無根浮萍,阮慧娘身上,卻有一股子堅韌不拔的勁,令人望而生畏。
“爹,你好點了嗎”
周父恰在此時醒來,笑著安撫周母,“我沒事,青遠好了,我就好。”
周母這才有了底氣,“青遠,無親無故的,一直待在田家也不是個事,我們定了客棧,你跟我們一起回去吧。”
“嗯。”周青遠低低應下。
田語蓉見狀一急,如過去一般上前欲要牽住對面人的手,卻見他躲閃似地避開,忍不住心內一慟。
“青遠”她語帶哀求。
周青遠別過頭,不欲理會。
阮柔卻見不得事情不清不楚地結束,當下站了出來,舊事重提,“田三小姐,你還沒說清楚,扣著周青遠干嘛呢。”
“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那我就說的再明白點,田家二房老爺就你一個孩子,將來那份家產少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