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嵐見宿管阿姨沒有提著刀沖過來,頗感意外,但臉上沒有任何偷偷翻別人東西被抓包的羞愧和尷尬。
面對宿管阿姨沒什么起伏的問話,她不問反答,“我為什么要動,你不知道原因嗎”
耍無賴的回應沒讓宿管阿姨的神態有任何變化,她依舊維持著僵硬丑陋的模樣,右唇下方豆大的黑痣伴隨著她的呼吸上下起伏。
不管見多少次,時今嵐都覺得胃里好像多了只手,在翻天覆地的攪弄。
“你騙我”
宿管阿姨緩慢的吐出這三個字,渾濁的目光卻在語調變換間陡然變得凌厲,幾乎要化作刀子扎在她身上。
時今嵐將尤知薇擋在身后,拍了拍手中的病歷資料和照片,道“我沒騙你,你也沒跟我說這個小柜子不能開。我這人吧,到個陌生的地方好奇心就前所未有的旺盛,尤其喜歡把上鎖的地方撬開,這不,還真發現了大秘密。”
尤知薇聽她詭辯完又開始耍無賴,嘴角輕微的抽搐起來,深刻懷疑宿管阿姨下一秒就會提著菜刀過來把她們倆一起砍了。
不過,時今嵐顯然很懂得先發制人那一套,在宿管阿姨作出反應前拿起最先發現的半張照片,像照鏡子般和宿管阿姨面對面。
可惜照片里和照片外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即便是亞洲四大邪術全部用上,也很難將照片外的人還原成照片里的人。
偏偏,時今嵐還在雷區瘋狂蹦迪,“這是你年輕時的照片嗎”
宿管阿姨突出眼眶的眼球在看到照片時,不受控制的往后縮了縮,還立刻別開視線,似乎那張照片是某種威力巨大的符箓,她看一眼便會就此魂飛魄散。
時今嵐心道一聲果然如此。
一個墮落到與丑惡為伍的人,最害怕最恐懼的便是看到曾經美好的自己。
宿管阿姨將自己最大的秘密鎖在床頭的小柜子里,并不是要時時刻刻守護著它,而是要將過去的自己囚禁在不可見光的牢籠中,試圖將其徹底抹殺。
但小柜子里的秘密,又是她最難割舍的東西,在長久的拉鋸和抗爭中,秘密一直存留,她也被永遠困在這里。
時今嵐舉著照片不放,對宿管阿姨說道“我給你講個故事怎么樣”
講故事可不是什么好習慣,尤知薇已經因為這件事深刻檢討過自己了,但此刻又忍不住悄悄抬眸看她,好奇她發現了什么,想問又覺得現在情況不對,便又捏緊手里的道具,乖乖縮在她身后。
宿管阿姨挪開的視線又轉了過來,落在時今嵐另一只手上拿著的病例報告和照片上,握著菜刀的右手驟然收緊。
時今嵐緩緩往旁邊退開。
宿管阿姨的目光也跟著她挪動,等看到她將手里的照片都放到桌上掌心向下一抹,把所有照片都攤開,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著。
這次她甚至不敢看桌子,似乎那些照片能刺破她的眼球,她本就不斷抽搐的面部肌肉抖動的更厲害了,大概隨時有可能抄著菜刀朝時今嵐砍來。
時今嵐仿佛感受不到來自宿管阿姨的濃稠到幾乎能凝結成墨的惡意,緩緩道
“照片里的女人本來有個很幸福的家庭,但有一天她查出了子宮肌瘤還是晚期,必須要做子宮摘除手術。可手術過后,她的丈夫選擇跟她離婚,不要她也不要兩人的女兒。”
“她手術才結束沒多久,身體還沒恢復,又受到這樣的打擊,精神崩潰了。她將所有精力都轉移到女兒身上,她重視女兒的一切,將女兒的生活完全掌控在手中,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女兒讀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