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嘩啦啦的流水聲,她不慌不忙從背包里提出一個熱水壺,混合著水龍頭已流出的刺骨的冷水,撥下頭發開始洗頭,同時高聲背誦長恨歌。
她的聲音清亮,在空蕩蕩的衛生間里回蕩,幾乎是她開始背誦的瞬間,衛生間里的溫度驟降,溫熱的水打在頭皮上,時今嵐卻感受到了一股令人頭皮發麻的陰冷。
這股陰冷不是洗頭水帶來的,而是有一雙眼睛從上方注視她。
時今嵐能清晰的感覺到這雙眼睛里的惡意,它以居高臨下的姿態慢吞吞欣賞著正在洗頭的她,卻不著急做出任何危險的舉動。
詭異的滴答聲響起,時今嵐感覺身后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靠近,她目光下移,在一片令人心驚膽顫的黑暗中,看到了一雙正在往下淌血的腿。
那雙腿的腳掌處腳踝處以及小腿骨處都有被砍傷的痕跡,鮮血從那些傷口里緩緩流出,全部滴到地上,再往上一些,是白裙子的邊緣,裙子上也濺了鮮血,一朵朵血花像是臘月雪地里盛開的寒梅,美麗而詭異。
鮮血滴落在地上,形成一灘小血洼,血洼清晰的倒映著站在時今嵐身后的女鬼。
她手里提著一把沾著鮮血的砍刀,腦袋里非常不自然的姿勢朝左邊肩膀側歪著,仿佛是在安裝的時候出了差錯,又像是被人用重物硬生生砸歪的。
時今嵐知道,從血洼里根本不可能看到女鬼清晰的倒影,尤其是那灘小血洼,即便能夠倒映出東西,也只有可能是女鬼的小內內。
啊這么想好像不太道德。
她慢悠悠看著小血洼里的倒影,洗頭的水不知道在什么時候已經完全涼了下來,打在頭發上落到頭皮,涼颼颼的讓人牙齒打顫。
時今嵐有條不紊繼續背詩。
在她背到分之二時,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用洗發露,最后想想任務里也沒說要用洗發露,于是不再糾結。
她能感覺身后的女鬼正盯著自己洗頭時裸露出來的后脖頸,用一種近乎貪婪的目光在上面來回游移,似乎在尋找從哪里下手砍出來的腦袋會更漂亮。
長發女生站在樓梯上背對客廳,在她面前是一幅巨大的油畫,驟雨停歇后,月亮從云層里露了頭,灑下的月光透過客廳的小天窗恰恰打在油畫上。
這幅油畫十分抽象,畫的是個女人,不過穿著歐洲中世紀時期的裙子,畫里僅僅是女人的背影,只能勉強從她的姿勢里分辨出她手里好像提著什么東西。
長發女生忍著身后未知的空曠,開始唱小毛驢。
她唱的時候覺得有些奇怪,明明時今嵐就在衛生間里完成主線任務,需要高聲背誦長恨歌,可任務已經開始了,她卻什么都沒聽見。
她不敢細想這是為什么,專心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口中一遍遍循環小毛驢。
不知循環到第幾遍時,長發女生聽見有什么東西踩在了樓梯上,發出咔噠一聲,對方似乎沒想到上樓的動靜會這么大,停在了第一級樓梯。
長發女生頭皮發緊,捏緊手中提前準備好的道具,繼續唱小毛驢。
這下,她感覺的很清楚,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從下到上一路流連,最后停在她的后腦勺不不準確的說是她的脖子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