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奏很快完成檢查。
濱崎身體確實不錯,不過腿部有骨折跡象,不良于行。
難怪被關在這間房里這么久一直規規矩矩,江奏想起那張報紙上對濱崎犯罪原因的描述,覺得有點好笑。
嗯所謂的一時沖動犯罪原來也沒有這么沖動啊。
說到底,大部分人在做一件事之前,對自己的行為會釀成什么后果,其實在心里早有預判和利益得失衡量,如果會吃虧,肯定比誰都要理智。
而濱崎之所以安分,就是因為非常清楚這個地方沒有多少好人和弱者,他能動手,其他人自然也能動手。
敢殺人無非是料定了自己打得過,或者未成年難判死刑,總之心里有所倚仗,所以才敢肆無忌憚。
大家都一樣的話,就沒什么優勢了。
以江奏為中心,周圍不知不覺圍滿了議論紛紛的人,“真是出乎人意料”
“沒想到還能看見這樣的事”
“見得少那是因為活得還不夠長,”江奏說,“活久一點當然什么都能看見了。”
要不怎么說活久見呢。
“不用你說,我當然會活到最后”
“是嗎”江奏看了一眼說話的人。“哈哈。”
實不相瞞,現在在這個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已經見過伊邪那美了。
面前這個人好像叫坂田上周目享年離長壽這個詞不能說是毫無聯系,可以說截然相反。
坂田被江奏的視線看得惱羞成怒,那種漫不經心的眼神就跟看地板木柜沒什么兩樣。他臉色難看起來,想大動肝火,又莫名其妙遲疑了。
真是邪門了,他為什么會覺得一個小鬼可怕
必須解決掉她才行
“你說得沒錯,只要活得夠長,什么都有可能,可惜”
坂田激動地沖上前,“你不會再有那個機會了”
江奏忽然抬起手,有什么東西在燈光下閃了閃。
是一枚刀片。
上面還沾了血,不久前被用來抹過脖子,在她的幾個手指之間自如地兌換方位,看得人眼花繚亂。
隨后,鋒利的薄片被用力擲出,迅速劃破空氣疾射
速度太快,大腦剛剛反應,人已經來不及避開,坂田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睜睜看著冷光朝自己襲來。
咔嚓。
水液四濺。
哐當一聲,放在墻角的潔廁靈晃了晃倒在地上。
瓶子被刀片扎破,里面的液體流到本來就濕漉漉的地上。
“救、救命”差點和死神擦肩而過的坂田喃喃了幾聲,心頭涌上后怕,腿一軟跪在了地上,臉上完全沒了先前的囂張。
短暫的安靜之后,圍攏的人群里響起一陣噓聲,有笑坂田沒用的,也有嘲笑刀片射偏的。
江奏沒在意,低頭捏了捏手腕,這具身體的素質很好,雖然看上去偏瘦小,但爆發力驚人,難有出其右者,也算是到這個世界之后難得的意外之喜了。
呆了幾秒,坂田無意識摸上被劃破的皮膚,很快又變得欣喜若狂,“沒打中,我沒事哈哈,你這該死的小鬼,我現在倒要看你還能有什么辦法”
死里逃生的驚魂未定化作了濃烈的怒氣,坂田緩了口氣,感覺自己又行了,想沖上來一雪前恥,結果撲通一聲腿軟倒地。
身邊嬉笑聲一片,丟臉得要命,他干脆假裝不適趴在地上沒起來,為了扮演得更加逼真,還特意咳嗽了好幾聲。
隨即,一股刺鼻的氣味鉆入鼻腔,緊接著,某種難言的癢意像蟲子一樣在氣管里爬來爬去,坂田掐著喉嚨,臉色脹得通紅,原本假裝的咳嗽變得一發而不可收拾。
他很快被人像垃圾一樣嫌棄地踢到一邊。
“滾開別在這里礙事”
“別得意太早了,以為我們都像坂田濱崎那么蠢嗎”
眾人心里各懷鬼胎,又都神色不善地圍上前。
直覺告訴他們,絕對不能繼續讓江奏活下去。
“所以說,這種情況就是很麻煩,只要選擇當出頭鳥就必然會打破平衡,被針對、被率先祭天。”江奏忽然開口。
“什么”其他人不解皺眉。
突然說這種沒頭沒腦的話,難道已經被嚇傻了
江奏沒有理會那些或惡意或恐懼茫然的眼神,冷靜地回顧幾個周目,陳述總結,“但那是對普通人而言,站在大眾角度來看,遇見問題先拿小孩開刀才是最安全保險的做法,需要保護的弱者不管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結果大概都一樣。不過”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就此下結論未免有點草率,也太悲觀,畢竟,事物的發展雖然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但方向往往不可控,善惡一念間存在很多變數沒打開蓋子就蓋棺定論確實為時過早。未來是否如此,還是用實踐來檢驗吧。”